09、夜谈

月影稀疏，树影斑驳，风吹过隙，恍若天籁。水光盈盈，锦鱼浮沉，湖边楼亭，人影栖息。挽纱河边，清灵亭上。一紫衣华服男子正背对着白衣男子。

林子文淡漠的看着那道背影，清澈的声音恍若湖中的水波声，“不知大人深夜将草民叫来此地所谓何事？”

紫衣男子含笑转身，那惊若天人的脸不知让天下多少好儿郎自行惭愧，磁性有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缓缓传出，若是一个不留意，倒是很容易让人沉湎下去。

“听闻子文兄才华横溢，聪明绝顶。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大人谬赞了，若是草民真的如此聪慧，怎会无缘于科举？”林子文淡笑回绝，并未因绍离的夸赞改变一丝。

绍离摇头，“若是子文兄不藏拙，恐怕当今的状元，也不及你三分。”

“草民落榜了，便是落榜了，与藏不藏拙无关。”林子文道，他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平淡的回话。

“子文兄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今朝局动荡，各皇子势利相当，想要从中择主，是件不易的事。子文兄选择隔岸观火，倒真真是个好选择。”

绍离转眸，妖艳的眼中倒映出林子文俊秀的容颜，“不知子文兄可有兴趣与本官共事一主？”

“能够得大人相助，那位殿下想必有着旁人无所能及的才能，多了大人一条臂膀，那位殿下恐怕不需要草民这点拙见了。”林子文随意道，只是话中的拒绝之意甚是明显。

“那子文兄可有兴趣到本官的衙门，做本官的一条臂膀？”绍离心知林子文的谨慎，也不再勉强，只是退而求其次。

林子文微微一愣，随即推卸道，“草民对衙门侦破之事一向是一无所知，多谢大人抬爱。”

“是真的一无所知？本官恐怕不见得。今日的案子，子文兄如此淡然，想必也是知道真相之人。”

“当时不过三人，除了草民外，只剩下两人，凶手并不难猜。”林子文一如既往平静答复，只是他的内心已经不再平静，这个绍楚，当真是他遇到最难缠的一人，此人恐怕比京城不少的大官都来的难缠，他也慢慢开始好奇起那个他所侍之主。

“呵”低醇的笑声从绍离口中溢出，在这样的静谧深夜尤其好听，“莫不是子文兄认为，仅凭自己，就可以破解五年前林家火事一案？”

“你说什么！”林子文一惊，手不自觉的捏了起来，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本官并不知道当年的真相。”似乎是知道林子文心中所想，绍离解释道，“本官只是觉得这个案子有颇多的疑点，当年官府也是草草结案，所以觉得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绍离定定的看着林子文捏起的手，“看子文兄的反应，恐怕是被本官说中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子文眸色渐沉，当年的那起案子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本官只是觉得，依照子文兄的才华，至今都未能找到真相，恐怕那个案子牵连甚广，也许也关系到如今京中的某些大臣。”

“依本官所见，子文兄想要找出真相恐怕有许多艰难险阻，甚至有可能答案未出，就已经失了性命。”

“所以，大人想保下草民。”林子文已经恢复了平静，称呼也是改了过来，“可是这对大人有什么好处。”

“好处自然是有的。”绍离见林子文已经开始动摇，只是翩然一笑，“首先能得子文兄这一大助力，二来，也能拉下朝中一些人马，子文兄，你说这好处怎样？”

林子文沉吟片刻，抬头看向绍离，“大人可以保证什么？”

“保你无忧，也保你大仇得报。”绍离的声音平淡，但在这平淡中林子文还是听出了这句话的重量。

“属下，见过大人。”林子文单膝跪地，终于向绍离示了忠诚。直至今日，他坚信，他所下的决定，正是将他带向未来最为正确的决定。

绍离依旧一脸平静，并未因收了一名有才干的手下而得意，淡然的扶起林子文，道，“从今而后，你就作本官的主簿吧。”

“是。”林子文颔首。

“在本官面前不必如此，本官已经有一个木讷的冯清了，不需要再来一个。”绍离瞥了一眼站在亭下的冯清，见他背影僵住，才收回视线，“在本官面前，就做你自己吧。”

“属下知道了。”林子文莞尔，犹如盛开的昙花，如此温和，如此柔美。

但不知怎的，绍离嘴角的笑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且复杂的看着林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