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永璜
养心殿里檀香正浓。
弘历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俨然是刚刚下朝回来,奏折落在桌案之前,李玉上前递了杯茶,说道:“皇上,今儿外面天寒地冻的,这是纯小主给早吩咐给您的热茶……”
李玉观察着弘历的神色,却一直都是淡淡的,仿佛从未放在心上。
李玉忍不住又说道:“皇上,纯小主今日身子不舒服,她……”
弘历回头看了一眼李玉,那原本就淡漠的眸子显得越发的深沉,李玉立刻就闭上了嘴巴,他虽然服侍弘历的时间不长,但是在这宫中谁不会看眼色?
这位皇上分明就是不想听到后宫的只字片语。
可是他也纳罕,明明纯嫔那样得宠,怎么一下子皇上对她的态度就这么冷淡了?只是因为纯嫔宫中的一盆四季海棠?
想到此处,李玉就再也不敢替这位纯小主说半句好话了。
“永璜在尚书房?”
听到弘历问,李玉连忙说道:“今日尚书房的先生今日告了假,阿哥应该在阿哥所。”
“恩,随朕去看看。”
“是。”
用过午饭,魏琳琅才背着襄锦去了御花园。
她心中总是放不下,若是纯嫔是因为一盆花触怒龙颜,那十有八九就是海棠。
可这个天气,长春宫的海棠都已经凋谢尽了,还能有什么地方有海棠?
能够解开她心中疑虑的,也就只剩下御花园。
昨夜下过大雪,这外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要说这皇宫那里的精致最美,也不过就是这御花园了,即便是湖结成了冰,可那纷纷白雪落在上面,也胜过苏杭美景。
魏琳琅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小少年的身上,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衫,上面绣着的虽不是金蟒,但看那服饰花样也绝不是普通孩子能够穿的上的,况且能在这后宫自由走动,可见是皇亲。
他虽然年纪小,却有一张粉雕玉琢的模样,小小年纪就已经出落得眉眼冷淡,原本应当觉得可爱,却在这小人身上多了些沉稳。
他正盯着一株凋谢尽了的树发呆,似是透过这株树在看些别的什么。
魏琳琅上前一步,永璜转过头来,原本淡漠疏离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一瞬间,仿佛睁大了些,方才的沉稳尽数消散了,他跑了上去,拽着她的衣裙,声音及干净又带着些软糯:“额娘……”
魏琳琅愣了愣,永璜正抱着她的腿不撒开,以他的个头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阿……阿哥?”
当今的黄上,爱新觉罗?弘历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那便是已故哲妃的大阿哥永璜。
“额娘,阿玛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永璜拽着她的手,那小手软糯的很,说话未脱稚气,只是再也没有了刚才看着那株海棠树的淡漠沉稳,倒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子。
看到了娘亲便不撒手了。
魏琳琅半蹲着身子,恭敬道:“奴才魏琳琅,给阿哥请安,阿哥认错人了。”
永璜的小脸皱了起来,却没有哭,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魏琳琅的脸看。
虽然只有七八岁,但是在皇宫长大的皇子,应该已经渐通人事,不会不知生与死的道理。
永璜松开了拉着魏琳琅的那只手,方才的表情很快便消失了,又只有一张不会小的小脸,这样的模样,但凡是让人看了便会觉得心疼。
他已经不记得了,不记得最后一次见额娘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他的年纪还很小,只是有一阵子,阿玛总是颓废在府,偶尔抱着他的身子哭,那一阵子他也没有去尚书房读书,只是房中挂着额娘的画像,前年的时候他还能记得额娘的模样,可是现在已经有些模糊了。
魏琳琅抬眼,永璜的眼睛有些泛红,而这御花园里除了扫雪的宫人在,未必不会有各宫的眼线,而永璜作为皇长子,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确实危险,尤其是昨夜出了绿萍的事情,她不得不心中多了一分警惕。
魏琳琅微微蹙眉,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柔和:“阿哥,一个人出来太危险了,奴才送阿哥回去。”
永璜歪过头去,语气中带着倔强:“我不想回去。”
魏琳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她向来不会哄孩子。
永璜看着魏琳琅的模样,突然说道:“若是你送我回去,那也就罢了。”
魏琳琅愣一下,突然觉得有些想要发笑,这样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