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将军带领着几个部下去体察民情，虽然百姓们的伤亡并不惨重，然而战争过后也是一副残破不堪的景象，残垣断壁在寒风中瑟缩着，一片凄凉。连人心，也是沉重的绝望。

副将跟在后面，不知不觉的落了队。在一处高大的青砖墙外，一个孩子正在奋力的爬墙。是个十来岁的男孩，衣裳很破旧，身上也有擦破的地方，然而还是不肯放弃的努力攀爬着。

“喂，你在做什么？”他冷不丁的在孩子身后开口，吓得孩子双手一松，像只壁虎一样从上面笔直的落了下来，被他用双手接住。

没想到那孩子不但没有感谢，反而对恩人指手画脚起来。

“你没事在我身后说话，害得我从上面掉下来，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爬上去的吗？”男孩手脚并用的从他怀中爬出来，抱怨着。

“门不是好好的在那边么？你为什么要爬墙？”

“你以为我是愿意的吗？这又不是我家，那门可是好好的锁着呢。我怎么进的去。”他丢给面前的人一个你白痴啊的眼神，又转身爬墙去了。“要不是这墙这么高，哪里用得着我这么费事？”

“这不是你家，你进去做什么？”

“摘柿子。这本来是富人家，不过刚开始打仗就都跑了，他家有很大的柿子树，我要摘了给邻居家的爷爷和那个妹妹吃，他们都快饿死了。”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脸也憋得通红。

给邻居吃？他还真是个好孩子。男人将那孩子抱起来，从高高的墙上跃了过去。

“哇，大哥哥你好厉害。”男孩一扫之前的抱怨，两只眼睛里放着满是崇拜的光芒。

“那我帮你一起摘吧，摘了给他们送过去。”他难得的露出笑容。

这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庭院也很气派，只是值钱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片残破的景象。然而几棵高大的柿子树上，都结满了熟透的柿子，落光了叶子之后更是沉甸甸的压完了枝头。

两个人从室内翻出几条布匹，做成包袱的样子，将那些柿子摘下来，男孩带着他走过两条街，才来到一条小巷的尽头。那户农房里，有一位老者，怀中抱着一个女童，只有三岁，纤细孱弱。

“爷爷，我带柿子过来了。”

听到门外有动静，老者抬起头来，在见到男孩之后，眼中的光芒也亮了起来：“小牧哇，又去摘柿子了？以后还是别去了，那么高的墙摔下来可不得了。”

“是这个大哥哥帮我摘得。”小牧拉出站在他身后的男人，有指了指像是战利品一般的一包柿子。

老者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那一身铠甲可以看出是大官之类的人，然而驻守的将士们早就死的死逃的逃，怎么可能还有大官？

“小牧，这位将军？你认识吗？”

“只是在路上遇到的，老人家。”他代替小牧回答了这个问题。“家里只剩下你们爷孙俩了吗？”

“是啊，能逃得都逃到外面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在这里等死。如今皇上和朝廷，哪里还管我们这些百姓的死活？苛捐杂税，简直是要老百姓的命。如今又赶上战乱？”老者给孙女拿了一只柿子，望着怀中的孩子独自叹气。不知愁滋味的女童还在津津有味的啃着柿子，目光中透着天真的光芒。

老人家说的是事实，更加让他无言以对，虽然这个结局并不是他造成的。闲谈了几句之后就辞别了出来，小牧也追了出来。

“大哥哥，你还会来吗？”

他停下脚步，温柔的看着面前刚刚认识的人：“还会来的。”

他一边往回走着，沉思起来。

那个孩子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连他说的话都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即使这种感觉总是伴随着他，却一直都想不起来。

大概是最近心事太重了。

他自嘲的想着，回到了军帐中。父亲又在同军师商量着什么，事实上这次的败退，对老将军的打击的确不小，想想几十年南征北战，也不曾如此不振，谁知第一战就挫败了士气。

见他进来，两个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继续交谈着。

“爹，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百姓，刚才您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对我们很不利，这样下去是不可能取胜的。”

“这个道理我也懂，因为休兵的缘故，军粮已经匮乏，哪里还顾得上百姓。朝廷根本就没有打算处理这件事，只是为了缓和一时之计。”

这话不无道理，朝廷已经摇摇欲坠，不可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