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斗倒下了,像一截被雷火劈断的枯木,重重砸在巢穴腥臭潮湿的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
杀意如退潮般从四肢百骸急速抽离,只留下冰冷刺骨的虚空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眩晕。他踉跄一步,脚下黏腻的腐泥几乎让他滑倒。神识没有放过戴斗身上任何一个地方,神识爬虫、画猫鬼瞳也全力展开,依然没有收获,那株曾寄生于戴斗体内、引动他滔天恨火的移魂树,踪迹全无!仿佛随着戴斗魂魄的溃散,它已彻底融入了这片污秽的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逃了……”鹿骊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它竟……逃了!”
“鹿骊——!”一声凄厉如夜枭啼血的嘶吼自身后炸响,带着撕裂肺腑的悲恸与狂怒。
鹿骊猛地转身。只见蒋秃头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兽,双目赤红欲裂,死死瞪着戴斗那具毫无生气的尸身,又猛地抬头,那眼神里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利刃,将鹿骊凌迟。他额头青筋暴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齿缝里迸出字字泣血的诅咒:“畜生!你杀了他!你竟真的杀了他!”
鹿骊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气流从尾椎骨直冲头顶,那眼神里的恨意过于纯粹,竟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短刃几乎脱手。他张了张嘴,想解释那移魂树的诡异,想诉说戴斗体内的异状,想剖白自己那被仇恨扭曲操控的心神……可所有的话语,在蒋秃头那燃烧着滔天悲愤的目光下,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如同试图用枯叶去扑灭炼狱之火。
“师兄,你听我说……”鹿骊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闭嘴!”蒋秃头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阔刃短刀,刀锋在巢穴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决绝的寒芒,“鹿骊!今日割袍断义!戴斗的血债,我蒋某人记下了!来日……必让你血债血偿!”话音未落,他狠狠一刀挥下,嗤啦一声,一截染血的衣袍下摆应声而落,飘然坠入泥污之中。他看也不再看鹿骊一眼,猛地俯身,用尽全身力气扛起戴斗冰冷僵硬的尸体,那重量压得他脊背深深弯了下去。他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踏得泥浆四溅,沉重无比,蹒跚着向巢穴更幽深的黑暗里退去,只留下一个被悲痛压垮、刻满仇恨的背影,最终彻底融入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影里。
鹿骊僵在原地,心口仿佛被蒋秃头最后那一眼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痛。但他猛地一甩头,将那痛楚狠狠压下。-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移魂树!这才是关键!它逃不远!这巢穴,这巨腊僵尸盘踞的污秽老巢,就是它最后可能藏身的泥潭!
鹿骊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那是偏执到近乎疯狂的光芒。他不再犹豫,握紧短刃,身形如鬼魅般再次扑入前方翻涌的、更浓重的黑暗与恶臭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距离巢穴不知多少里外的漆园溪滩深处,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剧痛正撕扯着巨腊僵尸庞大的身躯。它那由无数腐败尸块勉强拼凑粘连而成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腐烂的皮肉下,粘稠腥臭的黑色尸液不断渗出,沿着扭曲的肢体滴落,在身下污浊的浅滩淤泥里砸开一个个浑浊的小坑。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它喉咙深处滚出的、低沉压抑的呻吟,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它那空洞的眼眶深处,两点幽绿的磷火疯狂摇曳,忽明忽暗,透出极度的惶恐与……一种源自本能的渴求。
它庞大的身躯在溪滩松软的淤泥中蹒跚前行,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冒着气泡的污浊足迹。它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不顾一切地朝着溪滩最深处跋涉。那里,瘴气浓稠得如同墨绿色的纱幔,沉甸甸地压在低矮扭曲的灌木和虬结的藤蔓之上,连光线都难以穿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腐败水腥气,以及一种……若有若无、却异常清冽的异香。
终于,它穿透了最后一道瘴气帷幕。眼前豁然开阔,却又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所笼罩。
那是一片小小的、被浑浊溪水半包围的泥沼空地。空地中央,一株参天古柏孤绝地矗立着,虬结的根须深深扎入泥沼深处,又有一部分如同巨大的黑色蟒蛇,狰狞地暴露在空气里,盘踞在浑浊的水面上。树干粗壮得令人心悸,树皮呈现出一种历经万载风霜的深沉铁灰色,布满深刻扭曲的裂痕,那些裂痕的走向,隐隐勾勒出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似于闭合眼睑的诡异纹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覆盖了整株巨树。树冠如一片凝固的、深沉的墨绿阴云,遮天蔽日,将下方笼罩在一片永恒的、死气沉沉的幽暗之中。树身散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