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座通体漆黑、非金非石、表面布满无数痛苦扭曲人脸的巨大磨刀石虚影,骤然在他身前凝实!磨盘缓缓转动,发出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嘎吱”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叹息。一股难以言喻的、镇压、碾磨、消融万物的恐怖力场瞬间扩散开来!
正是玉空法宝——魔碫!
那道足以撕裂神魂的惨白新月刀芒,撞在缓缓转动的魔碫虚影之上,如同冰雪投入熔炉,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无声无息地消融、溃散!
“什么?!”黄正品脸上的狞笑瞬间僵住,三角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赖以成名的裂魂斩,竟被如此轻易地化解?
不待他有任何反应,鹿骊按出的手掌,五指猛然一合!
“镇!”
轰隆——!
那悬浮的魔碫虚影骤然凝实百倍!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碾碎星辰的恐怖重力轰然降临!黄正品只觉得周身空间瞬间凝固,如同被浇筑在万载玄冰之中,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他惊恐地看到,那布满痛苦人脸的漆黑磨盘,带着毁灭一切的沉重威势,朝着自己当头砸落!
“不!饶命!老祖……”求饶的尖叫戛然而止。
噗嗤——!
如同重锤砸烂了一颗腐朽的西瓜。
魔碫之下,黄正品干瘦的身躯连同他那柄凶名赫赫的裂魂新月斩,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未能做出,便在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与金属扭曲声中,被碾成了一滩混合着骨渣、碎肉与法宝残片的污浊肉泥!浓郁的血腥气和破碎的神魂怨念瞬间弥漫开来,又被魔碫散发的力场迅速吞噬、净化。
鹿骊面无表情地收回魔碫,看也不看地上那滩污秽。一个凶名赫赫的通缉邪修,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一击即碎的土鸡瓦狗。他继续前行,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浸透了旺山鹿地。白日里潜藏的魑魅魍魉,此刻如同解开了枷锁,在荒野中肆意横行。凄厉的鬼啸、怨毒的诅咒、骨骼摩擦的咔哒声、以及某种庞大阴物移动时带起的腥风,交织成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
鹿骊立于一片相对平坦的焦土之上,面对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可怖的鬼物狂潮,神色依旧平静。他心念微动,一座微缩的、古意盎然的四合院虚影自他掌心浮现,随即迎风便长!
眨眼间,一座青砖灰瓦、飞檐斗拱的完整四合院,便实实在在地矗立在这片死亡绝地之中!院墙古朴厚重,门楣上悬挂着一块模糊不清的匾额,隐隐散发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中正平和的守护之力。院门紧闭,两尊石狮子虚影在门前若隐若现。
这正是鹿骊另一件得自机缘的护身重宝——四合院!
汹涌的鬼潮狠狠撞在四合院的青砖院墙上!
嗤——!
如同滚油泼雪!那些狰狞的厉鬼、凶戾的阴魂、庞大的尸骸怪物,无论形态如何可怖,怨气如何滔天,在接触到院墙的瞬间,皆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它们的形体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迅速消融、汽化,化作缕缕青烟逸散!院墙之上,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清辉流转不息,将所有阴邪污秽之力牢牢隔绝在外。任凭鬼潮如何冲击、撕咬、诅咒,四合院稳如磐石,岿然不动。院内,自成一方清净天地,连一丝阴风都无法侵入。
鹿骊盘膝坐于院中石阶之上,闭目调息,对院外万鬼哭嚎充耳不闻。黄庭绛宫之中,元婴小人吞吐着精纯的土行灵气,温养着经历了一场短暂杀伐的法宝与心神。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那永不停歇的鬼哭狼嚎声中,似乎夹杂了一丝……犹豫的、怯懦的啜泣声?声音断断续续,异常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并非怨毒,反而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羞怯?
鹿骊缓缓睁开眼。
四合院的禁制清辉之外,并非凶神恶煞的鬼物,而是一个……女子。
或者说,一个女鬼。她的形态极其诡异丑陋。半边脸尚算清秀,依稀能看出生前姣好的轮廓,但另半边脸却如同被强酸腐蚀过,肌肉扭曲溃烂,露出森森白骨和蠕动的蛆虫。身体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像是被巨力蹂躏后强行拼凑起来。破烂的衣裙沾染着暗褐色的污迹。她漂浮在离地三尺的空中,低垂着头,仅存的那只完好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自卑、恐惧,还有一种……小心翼翼的期盼?她不敢靠近那散发着令她本能畏惧的清辉,只是远远地、颤抖地伸出一只同样扭曲溃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