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沐最终没有绣成平安福,盛夏不让他绣,但那个半成品的布料她真的揣在了兜里,一刻也不离身。
新来的新人和他们刚入住时一样,一睁眼就去楼上疯狂健身,八楼还开了游泳馆,运动健将跑完步接着去游泳,和狗一样,随意一抖就下楼了。
每天湿哒哒的,楼道里都是叽歪的拖鞋声。
清洁工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毫无怨言地,随时随地工作着,将那水渍来回抹干。
可这地仿佛怎么拖都拖不干净,总是留着些陈年旧迹。
“外面这雨怎么没个停了?”
“天天下雨,下午还得出去劳动,我呸!”
一伙人在餐厅里吃着午饭,吐槽着最近的天气。
一连几天的雨倒是压下些热气,但潮闷异常,室内不透气一般,一点流动的风都没有,让人窒息。
有几人刚游完泳,穿了条泳裤大摇大摆就直接上来了,一屁股坐下,再一起身,凳子上一滩水。
“我说你穿件衣服吧。”
“管好你自己。”
“老子和你住一屋,你以为我想管你,你死不要紧,别带上我!”
“那可太好了,哪天我不想活了,就拉着你和我陪葬!”
“你……这个疯子!!那你去死啊,别在这里演戏,有本事真去死一个给我们看看!”
盛夏冷眼掠过,低头一口一口吃着米饭。
这里的人不死也快疯了,说几句疯言疯语再正常不过了。
各个都精神稳定,持续发疯。
餐厅里的人和盛夏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对这些吵闹习以为常,毕竟每天都上演的事,有什么好关注的。
本以为这场争吵像往日一样,各自怒骂两句就结束了。
然而那身着蓝色泳裤的人吃了几口饭,竟突然一声不吭地从桌上抽出一把叉子。
紧接着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喉咙。
“啊……!!”
“这……这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纷纷起身,惊慌不已。
那人似乎把几天运动来的力气都用在了此处,叉子狠狠插入,干脆利落,不留一点余地。
他双目睁得大又圆,眼球突出,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只有不断涌出的血沫,流满了胸脯。
片刻后,他保持着手握叉的姿势倒在地上,瓷实的肉体撞击地面,是一坨厚肉摔在案板上的声音。
那人还没死透,痛苦万分地瞪着眼睛,刚游过泳的皮肉白得乍眼,如同被浸泡过的尸体躺在一滩血泊里,这场景让人不寒而栗。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慢慢阖上眼皮,彻底咽了气。
护工出现的很“及时”,在人刚断气的那一刻他走了进来。
上前查看一番,确定已经没命了,叫来两个人上前。
“拖走。”
随后,他锋利的目光落在了那人的室友身上。
躲在人群中的31号已经吓尿了。
“不关我的事啊,他是自杀的,大伙都看见了,自杀的……不能赖我啊!”
护工不为所动,冰冷地开口:“一起带走。”
“不!他不想活了,为什么我也要受到惩罚,我不想死……我不想……救救我,你们为我说句话啊!!”
然而偌大的餐厅除了他的嚎叫声,没有一人为他站出来说话。
“李哥,救救我,你说过会帮我的,我们可是一伙的啊……”
护工被吵得头疼,让拖人的大汉动作快点。
尸体和人都被拉走了,所经之路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从餐厅中央延续到门外,把木地板染成了反着血光的红棕色。
其他人看着那血印子,在瑟瑟发抖中小声嘀咕着。
“自己送死,也要连累别人跟着送命。”
“真是,晦气死了!”
“诶室友,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从今天起我要找根绳,把我俩拴在一起。”
“那敢情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雨水仍然淅沥不断地落着,盛夏想起几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阴雨连绵天,她从睡梦中醒过来,忘记了一切,像是一场生死的轮回。
血的腥稠和雨水气味混杂在一起,愈发让人憋闷得难以呼吸。
她想去透透气。
但是高墙封锁着四方,一隅之地,密不透风。
越来越喘不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