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泪眼依依,但林青蕊很清楚这家伙是演的。
谁有他演技好啊!
怎么会有人想到还个假戒指回来?!
林青蕊沉静的心泛起波涛,暴走一通也无法发泄。姜月回北京了,不在,说是论文答辩前会再回一次长明。储芳婷……听到会哈哈大笑吧。张哲远这小子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是一团漆黑,跟他讲,不如跟猪讲。
失控的感觉袭来。
不该这样。
林青蕊回到落满灰尘的家,开出车,绕着长明跑了好几圈。
熟悉的街道,陌生的面孔,新的楼栋,旧的天桥,一些影子,一些记忆的亡魂尾随而来,甩不掉。
她回到家。
黎暗坐在她家门前的台阶,失魂落魄。
她气得抡转方向盘,擦着他的身体飞驰而过,绕到后门,一脚油门进去,嘭的一声,撞倒了淡黄色的邮箱。
这还是她小时候亲手装的。
那时候,母亲总会收到天南海北寄来的信件,有出版社,也有热情的收藏家。后来大家都用手机,信箱便弃用了,只是没拆。她有时候会在里面放一把鸟食,引两只小鸟来玩,图图也爱用它尿尿。
林青蕊心疼得一突。
跳下车去。
邮箱豁开口,雪花似的信件铺满地,就像是长明的冬天提前到了,铺满她的眼。
一张张明信片都是黎暗这些年寄来的。
还有唱片CD、演唱会门票。
他当了音乐制作人,写的歌大都给了付雨,给了这个音色与他相仿的歌手。
林青蕊蹲在地上,不敢辨认。
黎暗从前门翻进来,随身携带的口琴落到地上。
他哽咽道:“对不起。”
他捡起碎成几片的口琴,拼了拼,拼不成原来的样子,便以为再也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于是泪水夺眶而出,大滴大滴落在枯黄的草坪,就像是下起了雨。
他说他知道,他已经是过去的人,不该再出现。
“可是你为什么说要保护我,为什么要我躲在你身后……林青蕊,林青蕊——”
这些年——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又怎么会不是她愤怒悲伤的眼?
他的心,又有哪一刻是待在他自己的胸腔?
他应该去死,如果死亡能终止思念。
可是他怕,怕真的有彼岸,真的有灵魂,而他在那永劫所在,等啊等,依旧等不到她一面。
那要怎么办?
他应该怎么办?
黎暗捧着破碎的口琴,哭得不能自已,男人身后是重新长出来的山茶花,暗红的花朵,整朵掉落,林青蕊的心也跟着坠落。
她看到她摊开的掌心,那条天生贯穿手掌的断纹不断开裂,像一张谁也不肯饶恕的嘴,叫嚣着,吞没着。
她真的长大了么?
那为什么,还会惹黎暗在面前这样哭?
“别哭了……”林青蕊说。
黎暗哭得更大声。
她抱住他。
他僵住,没有哭声,只有泪,大滴大滴从琥珀色的眼眸滚落,那样烫,那样难过。
……
林青蕊。
林青蕊。
呼唤你的名字千百遍。
等冬来。
看冬去。
一年、一年,又一年。
我的面容有没有改变,有没有消失在你纯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