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豪的汉子正向居中那彪悍男子道:“丛爷,你可听说过近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公子襄?”
彪悍男子浓眉一挑:“你是说在唐门眼皮底下,将巴蜀巨富叶家弄得倾家荡产、家毁人亡的千门公子襄?”
“正是!”那汉子点头道,“听说公子襄能平安离开巴蜀,就是得到了漕帮船旗的庇护。”
彪悍男子面色一沉,鼻孔里一声冷哼:“沈兄该不是怀疑我漕帮,跟那公子襄有勾结吧?”
“沈某不敢!”那面目粗豪的汉子忙拱手道,“想漕帮船旗远达三江,丛爷只怕也未必清楚船旗的去向。在下这次奉柳爷之命前来杭州,只是向丛爷知会一声,那公子襄已秘密来到苏杭地界,丛爷在江南耳目甚众,还请帮忙留意一二。”
彪悍男子淡然一笑:“既然柳爷开口,在下敢不从命?不过那公子襄只是个江湖骗子,值得柳爷花这么大的功夫追查?”
“公子襄可不是一般的江湖骗子。”面目粗豪的汉子肃然道,“有江湖传言,他就是身怀《千门秘典》的千门门主传人。‘《千门秘典》,得之可谋天下’,丛爷对这传言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彪悍男子哈哈一笑:“这等荒诞不经的传言,在下从不会放在心上。”见到芳姨领着众女进来,他连忙摆手岔开话题,“今日咱们只谈风月,莫谈江湖,看看芳姨今日给咱们带来了什么新货。”
芳姨抢上两步,对那男子媚笑道:“妾身给丛爷请安了,姑娘们一听说丛爷要来,一大早就在苦盼呢!”说完转身对众女拍拍手,“大家按顺序排好队,过来让丛爷过目。”
众女自动列成一排,在芳姨示意下,仪态万千地走到席前。直到此时,舒亚男才终于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前她受几个狐朋狗党撺掇,曾女扮男装去扬州的青楼开过眼界,虽然排场档次没法和现在相比,但过程都是一样。唯一不同是当时自己是挑人的顾客,现在却是被人挑选的货物。
那次难得的青楼经历,使舒亚男为自己的性别自卑了好久。她没有想到那些甘心让人挑选的女人,可以如此卑微,如此下贱,如此不要自尊恬不知耻地活着。她更有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糊里糊涂成了她们中的一员,站在素不相识的男人面前,像货物甚至像牲口一样,任由他们用目光肆意亵玩、挑选。
“可怜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这下血本无归,可叫我怎么活啊!”想起钱掌柜的可怜样,舒亚男就恨得牙痒痒:见他妈的鬼!他根本就跟那马三娘是一伙,利用自己的天真善良,将人骗卖到妓院。一个整天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的掌柜,怎么会没收到钱就让人将货物拿走?舒亚男,你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笨蛋!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就这一分神,她没有看到芳姨的示意,忘了跟上众女的步伐,被芳姨一声呵斥才恍然惊觉。暗忖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只得硬着头皮追上两步,随着那些女人来到几个客人面前。
舒亚男手足无措的羞涩和不施脂粉的清纯,立刻就吸引了几个客人的目光。正中的丛爷抬手向她一指:“这是新来的吧?”
“丛爷好眼光!”芳姨忙赔笑道,“今天刚送来,还没来得及教会礼仪,让丛爷见笑了。”
“就她了!”丛爷一招手,“过来陪我喝酒。”
舒亚男手足无措地愣在当场,就听芳姨一声呵斥:“快去给丛爷敬酒啊,还愣着干什么?”
舒亚男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捧起酒壶为丛爷斟满酒杯。就在那汉子伸手来端酒杯时,舒亚男无意间看到了他手臂上那只带翅膀的猛虎文身,她立刻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丛飞虎!漕帮大当家!漕帮是整个江南首屈一指的黑道帮会,论势力不在金陵苏家和南宫世家之下。如果说金陵苏家和南宫世家是江南白道中的翘楚,那么,漕帮无疑就是江南黑道的无冕之王!
现在,这个江南黑道第一人正端着酒杯打量着自己。舒亚男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正被猛虎打量着的绵羊。她心中有些慌乱,手一软竟将酒壶失手落地,“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将厅中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没见过世面的蠢货,怎么能在丛爷面前失态?”芳姨吓得面色煞白,边骂着舒亚男,边挥手让两个姑娘去替下她。两个女子忙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正要开口,却见丛飞虎挥手笑道:“无妨,我喜欢她这生涩的模样。坐到这儿来。”
舒亚男见丛飞虎在向自己招手,只得硬着头皮坐到他的身旁。丛飞虎侧头打量着她:“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阿兰。”舒亚男大胆迎上对方的目光,细细打量起这江南黑道第一人。只见他生得浓眉大眼,鼻挺口阔,模样并不难看。虽然已年过四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