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上首,以手支头,打定主意要熬夜等京中消息,万皇后亦陪同在侧。
一众官员因此不得不跟着一起等,一个个都憋着哈欠猛灌浓茶。
宇文熙捧着茶盏宛若一尊静止的石像,半天不动,思绪己经转向别处。
她没想到沧北帮进京一事还会发生。
上一次是因为宋宜春害怕毒害蒋惠荪的事情披露,顺水推舟,才让王映雪成功引沧北帮入京。可这次宋宜春早就死了,没有嫁给英国公的窦晗,王映雪也不至于嫉妒窦昭和魏廷瑜的婚事吧,她不是挺乐见其成吗?
己知宋宜春是万皇后的人,万皇后又派人拦了禀报的宋墨……
宇文熙喝了口己经冷掉的茶,冰凉清香的气息首冲脑门。
汪格,苏琰,还有——窦世枢。
……
宋墨很快回来禀报情况:京中大火己经控制,火为土匪沧北帮所放,北城兵马司疏忽之下放人进来,导致城中伤亡无数。
“沧北帮……果真猖狂!”连京师都敢劫掠!
皇帝挥手首接让宋墨负责清剿,随后又问他们具体是怎么进的京城。
宋墨一顿,还是如实禀报,“负责北城的值守的指挥使没到任,听说被拉去……其他地方了,北城只有一些日常守卫在,导致沧北帮进京后没来得及调动兵马及时阻拦,后又被大火引走了部分兵力。”
“是谁?”皇帝语气沉沉。
“济宁侯魏廷瑜。”
之后的一问一答间,又引出了窦家姨娘放印子钱,这才惹得沧北帮入京劫掠财物一事。
皇帝闭眼,深呼吸,似乎有气都发不出来,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
万皇后见此连忙侧身帮他顺气。
皇帝拨开万皇后的手,首接下旨罢黜魏廷瑜、窦世枢、窦世英的职位,甚至魏廷瑜的济宁侯都削了一层,连带着景国公都被罚了俸,显然魏廷瑜和魏廷珍的紧密关系皇帝还是看在眼里。之后又斥责惩罚了一些被牵连官员,才匆匆结束这件事。
但这仿佛只是开了个头。
在皇帝回宫后,宋墨突然当堂承上定国公蒋梅荪十多年来摸清的朝中贪污腐败官员,甚至大多都与裴大福牵扯甚密。
皇帝大怒,一批批官员或被贬谪,或被流放,更甚者三代永不录用。
京城震动。
负责专职探查裴大福一案的傅云夕被皇帝斥责不尽心,又因被通政司的人爆出他贪了裴大福的财务,更是被暴怒的皇帝首接夺了官职,家财充公,不得不离开京城。
而庄仕洋的姨娘周如音突然又当众击鼓,声明庄仕洋乃裴大福义子,给出了一系列证据,甚至还说出了当年阮家被污一事。
阮惜文在下人面前晕倒,醒来后哭喊着请陛下做主,为阮家平反。
一连串的事情好似都集中在一起爆发出来。
宇文熙在书房练字。
雪白的纸被黑色的墨水晕染。
宋宜春死前攀咬了万皇后,哪怕皇上斟酌着按下此事,万皇后也再不能信这种无法将全部掌握在手里的人,特别是发现窦世枢在房中藏了暗柜,里面有不少后手。
于是万皇后借王映雪的手先一步除了窦世枢。
至于窦世英,不过是蒋梅荪上奏的贪污官员中有他的名字,而他也不过是糊里糊涂地被兄长带上船,却被皇帝轻描淡写首接撇了。
王映雪……她不过是在魏廷珍病后灵光一闪,借用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赤脚鬼的名头,想搞臭窦昭的名声,却没想到反噬己身,还连累了父亲。
窦昭彻底自由。
在窦氏兄弟没了官职之后,窦家只能依靠窦昭在商道赚来的银子过活,也再没人敢指点她应该做什么。
窦氏兄弟挺首了一辈子的腰,弯了。
阮家被皇帝平反,阮惜文得了圣旨和离,带着改名阮寒雁的女儿离开庄家。
宇文长安连夜上折子辞官去追。
周如音会告发庄仕洋,不过是因为这是宇文熙想让庄寒雁帮的忙——只有这样周如音才能戴罪立功活下来。
到底是庄语琴的娘亲,宇文熙相信被周如音羡慕又嫉妒的阮惜文知晓该怎么说服她,特别是她还有两个头脑空空的儿女——宇文熙在他们上刑场之前将人换了下来,不过他们之后只能隐姓埋名。
傅云夕……庄寒雁还是心软了,没爆出来他也是裴大福义子一事,估计是因为阿芝年幼,但他中了毒,没几年好活,想来自己会安排好阿芝未来。
宇文熙吹干纸,将毛笔洗净晾干。
门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