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却是不一样的。
而这,对他而言太过残忍了些。
阮凝玉坐在椅上,挺直着脖颈,侧脸孤绝。
既然瞒不住、躲不开,索性便摊开来说,也好过再这般互相煎熬。
“既然读了信,那之后这些时日,为何要那般躲着我?”
阮凝玉僵硬了一下,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知道以男人现在这个极不稳定的状态,能不能接受她的回答。
谁知谢凌却无微不至地替她答了。
谢凌望着她这张雪肤凝脂的侧脸,在灯下如同珍珠的光泽,“你早就想疏离我了,对么?后面对我的那些好,给我做墨竹护套,对我处处关心,不过是你对我这份兄长之情的愧疚,怜悯,对么?”
阮凝玉顿住了。
原以为,这段感情,她与谢凌就像两个执棋人,互相博弈,而她永远是占上风的那个,故此横无忌惮,也习以为常。
感情就是有胜负的。
可没想到,谢凌会这样剥开自尊,向她问出这么直白犀利的问题,直白得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舍弃了尊严,用刀子一下下剜着自己淌血的心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撕裂的血肉里挤出来的,带着滚烫的腥气,又裹着彻骨的心碎,一字一顿,向她吐露。`l~u¢o′q¨z,w_..c+o/m~
“你不过是在我离京之前,试图用些亲手绣的玩意安抚我,好叫我不对你动什么念头,乖乖离开京城,对么?”
阮凝玉被捅破心思,脸颊泛红,竟然有几分被拆穿心机的恼羞成怒。
眼看着她不回答,谢凌心里便笃定了。看来,他猜对了,不然她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谢凌自嘲一笑,又问了最后一句。
“你也知道我与你有过肌肤之亲,对么?”
那语气听似平静,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强撑着最后一丝耐心。
阮凝玉犹豫了一下。
“——是。”
眼见谢凌看她的目光,阮凝玉又觉得,其实她承不承认竹林苑那晚是不是她,其实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承不承认,都没有区别。
就在她坦然承认的下一秒,男人忽然挥手将桌几上的茶盏茶壶打翻。
茶盏瞬间坠地,碎裂声清脆得刺耳,滚热的茶汤混着茶叶泼溅开来,顺着木纹蜿蜒而下,在深色的桌面上洇出一片狼狈的湿痕。
就连破碎的紫砂壶,都是他从南京特地寄过来的。
阮凝玉吓得面色泛白。
她抬头,便看见了谢凌那双猩红,忍耐到极致的长眸。
“玩弄我好玩吗?凝凝。”
他无法忍受她明明知道了他们二人有过肌肤之亲,却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屋里瓷片碎裂的脆响,顿时吓到了门口的两个丫鬟。
“小姐!”
春绿和抱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方才听见屋里头的怒喝,两人早已吓得心头发紧。此时此刻见着屋内满地碎瓷,她们怕小姐出事。
谁知谢凌眼中陡然漫进彻骨的冷戾。
“滚出去!”
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带着雷霆万钧的怒意,砸在空气里震得人耳膜发嗡。
抱玉吓得腿软,竟跪了下去。
院子里的苍山负雪连忙进来,见大公子眉眼间戾气未散,不容分说便将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给架走。
而后将门轻轻合上。
屋里安静了下来。
阮凝玉身体一颤,觉得周身都是冷意。
她被他适才暴斥出来的“玩弄”二字,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这种感觉过于陌生,阮凝玉有些害怕。
就在门合上后,他往前逼近半步,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阮凝玉觉得不对劲,方要起身,拔腿就要跑。谁知却被谢凌捉住了,她被他推回了梨花木圈椅上,阮凝玉觉得他的眸子又黑又沉,仿佛要将她给困住了。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扣住她后颈,阮凝玉刚猝不及防地仰头,唇瓣便被狠狠攫住。
阮凝玉瞳孔剧烈收缩。他在做什么?!
她拼命挣扎,“谢凌,你是不是有病?!”
可惜她的柔荑却被捉住了。
阮凝玉气得发抖,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谢凌,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好好谈,好吗?这里是谢府,是海棠院!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可那冰冷湿润的薄唇却再次靠了过来,裹挟着烫人的侵略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