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千百年来,它第一次重新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对于伊森来说,这同样是一场不知通向何处的旅途,他追寻着负面能量的踪迹,在漆黑的空间里穿梭着。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鱼腥味,他还遭到了精神层面的攻击:
“真是愚蠢,竟然自投罗网。”
“你已经回不去了。”
“之后呢?”
“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待你么?他们会假惺惺地把你的名字写进书里,为你的自我牺牲致以敬意,但很快,他们就会回到曾经的生活步调。”
“他们会继续举办宴会,将权力游戏继续下去。”
“他们就是这样可悲的生物,无论你为他们做了什么,都没法阻止他们堕落下去。”
这无疑是伊森遭遇过的最强大的对手,其中最恐怖的地方在于祂能一秒说十句话,隔绝听力也无法把这些絮语从脑海里剔除出去。
虽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杀伤,却要比物理性的创伤影响更加深远。
而这,也是老艾的症结所在。
若想治好这位病人,他就必须更加深入,找到话痨的来源。
从理论上来说,他正身处污染区,面对着一位与老巴相似的存在。
“不说话么?”
“不要紧,我的小宠物刚进来的时候也不愿意和我交流。”
“它的意志力非常坚定,为了它的人类朋友竟然敢违抗我的命令。”
“但它只坚持了一年就撑不住了。”
“而它的朋友就把它留在这里孤零零地等待被腐化,它现在已经知道了,人类就是自私自利的生物!”
每向前几分,伊森就要忍受一秒十句话的说话频率。
他觉得自己正离声音的源头越来越近,也许祂已经觉察到了自己的意图,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那你的朋友呢?祂们没来找你么?”
随着伊森的提问,所有的絮语都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需要!”
原本戏谑的语调产生了强烈的波动,变得有些尖锐。
变化在于,现在一秒就只剩下了一句话。
“我带来了一些有关你朋友的消息。”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祂的话突然变得越来越少了,许久之后,才挤出来一个字——“说!”
“首先是艺术家老巴的,哦,我指的是巴扎托斯先生,祂一直醉心于新潮艺术的研究工作,在几个纪元前,祂终于创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王朝,人们将那个时代留下的艺术风格称为‘猩红艺术’,时至今日还被许多人津津乐道。
“接着是凯恩,这是他最近给自己取的名字,我们从一些古老的书籍里发现他的本体应该是一种名为血魔的旧神,他睡了很长一段时间,醒来后一直在周游世界,不久前他曾去过一趟帝国的暗炉城,向当地人传播了他的纷争理念。
“然后是你的另一位朋友,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祂的名号,但是祂筹办了一个财团,赚了很多很多的钱,那些财富能让祂轻易买下一个小国,祂的日子应该非常逍遥,最近祂造访了奥菲拉,对了,他们还花了一笔重金,布置了非常周密的计划,只为了让我来到这里。”
伊森的语速很慢,他是万万没法做到一秒钟十句话的。
然而当他的讲述戛然而止时,那个声音却几乎迫不及待地响了起来,“他们让你来这里做什么?”
“谋杀你的宠物。”
伊森说道,“我个人倒是对这件事无所谓,但如果你的宠物死掉了的话,你还能找到别人和你说话么?”
他感受到了愤怒。
无法用语言形容,如潮水般的愤怒。
愤怒顷刻间将他周围的一切撕碎,他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如破碎的帷幕,远处有光透了过来。
那里只有一个桌子,一个水晶鱼缸正摆放在桌子上。
鱼缸里装着海水,在那海水中间的是一个袖珍的陆地,小得就像是装饰品。
但伊森辨认出了那就是西大陆的轮廓。
或许在邪神的眼里,西大陆便真的如同漂浮于鱼缸里的玩具一般。
伊森感受到了某种来自更高层级的注视——正位于他的头顶上方,依旧陷入无边黑暗之中,某种分辨不清轮廓的存在。
祂冰冷地问道:“说出他的名字,谁要谋杀我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