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我画画么,你来,让你小傅姐姐一个人在客厅干活。”
傅深瞥了她俩一眼,不说话,低头敲起了键盘。
窗外的银杏叶已然成荫,风一吹又落一片。安鱼信看着林溪桥的画笔簌然抖动,轻轻巧巧地铺开了一大片颜色。
远远近近的黛山,山顶满是刻痕的石头,石头旁伸手触摸的女孩。
很熟悉。
林溪桥撕下画上贴着的胶带,将画拎起来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又卷了卷塞到了安鱼信怀里。
安鱼信想起了梦里那块石头的触感,上面“安鱼信”三个字刻得随心所欲,但用了十足的劲,像是怕石头被风蚀了似的。像是生生世世都怕忘了这个人。
“林老师。”安鱼信轻轻叫了声。
林溪桥嗯了声,看了过来。
那声称呼只是随口而出,像是想为一整天覆杂堆叠着的情绪找一个宣泄口。安鱼信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所以支吾了半天,只是说:“没事,就是叫一下你。”
林溪桥又嗯了声,转了回去。
她似是欲收拾画笔,擡起的手却是一顿,须臾又转了回来:“小鱼信。”
安鱼信歪头应了声。
“你是不是想要抱抱我。”
心头的九色鹿流窜。
安鱼信把画放在一旁的台子上,三步两步上前,直接扑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林溪桥的背上。
她们的脸距离极近,安鱼信不敢扭头,生怕呼吸会交错,神智会不清。
安鱼信慢慢把头靠上眼前人的颈窝,片刻又低低地说:“你太低了,靠得不舒服。”
林溪桥轻声调笑:“还挺挑。”说罢站了起来,长臂一揽就把安鱼信圈进了自己的怀里,又把她的头轻轻摁上了自己的颈窝。
“这下还不舒服吗?”戏谑又圆润的声音在耳畔缓缓荡起,几乎是贴着耳廓灌进了安鱼信的耳道,激得她不自觉地颤了颤。
安鱼信只觉被花果香包围侵占,所有的神智都被用於抵御堪堪脱口而出的表白。
这样很不好。
暧昧时可以肆无忌惮,表白后必将有所顾忌。
她慢慢环上了眼前人的腰,心头的九色鹿被分成了两半,一半贪婪地汲取四溢的养分,另一半被紧紧束缚,畏手畏脚不敢上前。
不知抱了多久,直到外头传来冷淡的一声:“溪桥。”
安鱼信触电般地松开胳膊,林溪桥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带着笑意的声音沈声而出:“怎么了小傅姐姐?”
外头静了静。
安鱼信想象着傅深看似面无表情实则牙齿已经被咬碎了的神情,不由得一乐,也跟着喊:“怎么了小傅姐姐?”
傅深抱着笔记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一手扶着门框,往里瞅了瞅,又把目光落到了台子上的画上。
“不太像你先时的风格。”傅深评价,声音毫无起伏。
“随手画的,送给鱼信。”林溪桥重新把画卷了卷,塞到安鱼信怀里,又笑着问,“小傅姐姐叫我什么事?”
“有个会,我回酒店了。你送我。”
林溪桥应了声,回头摸摸安鱼信的脑袋:“我送一下小傅姐姐,很快回来。”
安鱼信擡头看傅深的脸,上面的神情已然被身侧人一口一个的“小傅姐姐”震得麻木,似乎差一点就会破功跳起来打人。
憋笑着的安鱼信把俩人送到家门口,林溪桥眨了眨眼:“小鱼信,不然你和我一起送送小傅姐姐?”
傅深彻底绷不住了,冷着脸:“有完没完。”
说罢又转向安鱼信,表情缓和了许多:“小孩,要不要一起来?”
“你怎么叫人小孩?”林溪桥一脸不可置信,看起来也想打人,“你比她大多少就叫人小孩?油不油腻?”
“你和我一般大还叫我小傅姐姐。”傅深不理一旁急慌慌的林溪桥,继续邀请着安鱼信,“小孩,去不去。”
安鱼信看着俩人掐架乐得紧,忙不叠地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下了楼,安鱼信在车旁踌躇,不知该上副驾还是后座,被林溪桥一把薅进了前排。
车内后视镜里映出后排女人的脸,安鱼信恰好能对上那双眼睛。
眼睛的主人脸上面无表情,只馀眸子里能显现出残存的情绪。
“溪桥。”路上傅深轻轻开口,“明天什么安排。”
“回老家一趟。”林溪桥说,语气没什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