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扫墓
林溪桥仍穿着外套,斜躺在沙发上。大概是因着好不容易回一趟老家,想显得精神些,外套外头还挂上了些大大的亮闪闪的钻,看着有点膈人。
想必林老师睡得不会很舒服——看她轻轻蹙着的眉就知道。
安鱼信坐上了沙发的扶手,垂眸描摹身侧人的轮廓。
往常,老师的唇角是微勾的,此时失去了表情管理变得平直,再加上微微蹙着的眉,显得冷冰冰了许多。
不知林老师梦到了什么,嘤咛了声,似乎想翻身,但沙发窄得很,於是她只是略略动了动。
“林老师。”安鱼信低下头,轻轻唤了声。
林老师没动,似乎又陷入了酣眠。
“溪桥。”
这回林老师有动静了,又从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猫叫似的嘤咛,眉头蹙着似乎想睁开眼。
但头顶的灯光有些刺目,她眼睫颤颤,令安鱼信想起了花蕊上停着的蝴蝶。
风吹过,蝴蝶的翅膀也是这么颤的,薄薄一片能看见血管脉络,似乎下一秒就会支离破碎,落红般被吹落於风中。
安鱼信起身关了客厅头顶的大灯,只馀玄关的小灯,照亮了偏方一隅。
“溪桥。”她坐上沙发,双手撑在边上:
“我们起来换个衣服,洗漱一下,上床睡觉好不好。”
声音很轻,似是拜佛时怕惊扰神明的喃喃。
林溪桥擡手挡住眼,从鼻腔里发出了很轻很轻的“嗯”的一声。
片刻又道:“你叫我什么?”
声音有些哑,约莫是喝酒后遗症。
看着眼前人悠悠转醒,方才凝起来的一往无前的勇气突然间烟消云散了。於是安鱼信只是低低叫了声“老师”,将胳膊放到老师颈下,想要扶她起来。
林溪桥放下挡着光的手,睁开了眼。
她哑着嗓子问时间。
安鱼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一点出头。”
林溪桥听闻不作响,眼睛完全睁开,唇瓣动了动,说想喝水。
安鱼信忙不叠地应了句,走进厨房倒了杯水。
出来的时候林溪桥已经坐起来了,左边脸上被压上了沙发的纹路,深深浅浅的红印平添了几分绯色,整个人看起来鲜活了些。
她正盯着茶几发呆。
安鱼信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呆,又有些淡淡的惆怅。
安鱼信将水递过去,林溪桥轻轻道了声谢,却只是换了个姿势窝进沙发,捧着水杯,不知在想什么。
安鱼信垂手站在沙发旁等,正准备开口催眼前人洗漱,却见林溪桥眼睛眨了眨,回了神。
“小鱼信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是逐客令。
被裹上了一层名为“关怀”的糖霜的逐客令。
安鱼信忽地有些气,一股无名火从丹田窜了出来。她很想摇着眼前人的肩膀,问问她是不是没有心。
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担心吗?不知道自己若是这么回去定会睡不着吗?
她在原地呆了半晌,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林老师是在为她好,林老师总是这样,固执地不肯麻烦身边人,即使旁人已经麻烦了她无数次。
安鱼信说:“我不走。”
林溪桥哑然。
安鱼信一屁股坐上了沙发:“我要看着你洗完澡,上了床,我再回去。”
林溪桥似是想摇摇脑袋,但摇起来哗啦哗啦沈的很,於是只是轻轻偏了一个小角度。
她说:“别犟,我没事。没喝很多。”
“你答应我的。”安鱼信抱着胳膊转过头去,定定看着身侧人:
“你答应我全须全尾地站在我面前的。你喝多了,躺着了,没有站起来。你食言了。”
林溪桥怔怔盯着身旁突然带上了几分愠色的女孩。她似是想说什么,但脑子被酒精熏得转不太动。
她看了半晌,想擡起头摸摸女孩的脑袋。
却碰了个空。
女孩躲开了她的手,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我不回去。”她又说,声音听着有些颤。
似是带上了点哭腔。
林溪桥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滞空的手掌停了片刻又垂下,手指收回沙发,蜷了蜷。
“我今天学了一整天,脑子几乎没有空下来过。”
安鱼信把腿收上沙发,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