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风递了她一个眼神,擡脚往屋里走。安鱼信替这满头汗的美妇倒了盏茶,她端起来润润嗓子,道:
“那孩子挺惨的。虽是嫡出的,但母亲死了,那续弦的又不管她。本是指着她寻上一门好亲事,好作家里的助力,谁知出了这档子事,那家里也怨她,自然不给她好脸色瞧。”
“我那天翻去她屋里,她倒没大惊小怪,是个稳重的。我同她交流了一番,问她要不要随我走,其馀的我来张罗。她思虑再三,同意了。”
“我就扮成仙道之流递帖子拜访——你也知道我惯会装神弄鬼的——说要渡了她去,於她家有益。她父亲装模作样地问她乐不乐意,也不待她好好回答就满口应下。”
“我现给她和她贴身的一个小丫鬟——那丫鬟倒是忠心,说宁愿跟她去——安置在我先前置办的一座空屋里头,她千恩万谢的,还说要付我银子。”
“我问她银子从何而来呢,她想了会儿,说写书挣。她确实在外头有个才女的名声,可写书能挣几个钱?更别提还是女子。我劝她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让她只管住下,待稳定下来再作打算。”
“你娘厉害不?”萧南风嘴皮子倒腾着说了一大车軲辘话,又端起杯来喝了口茶,笑着问安鱼信。
“是厉害。”安鱼信笑道,“就是有点好奇那女子是哪家的。”
“林家,林二小姐。”於姨娘在旁边笑眯眯听着,插了一嘴。
“原来是她!”安鱼信一拍桌,惊叫,“我认得她。”
“这也奇了,你们却是从何相识?”萧南风问。
安鱼信却不说话了。
是啊,她俩认识本就是一件很令人惊讶的事。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没个正形,一天到晚到处跑的小崽子。
而她说着认识,却连对方订婚退婚都不知道。
安鱼信盯着茶盏发楞,半晌,眨眨眼,呼出一口气。
“许久未见了。”她说,“她或许也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