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鱼信於是也不排斥了,安安静静探着脑袋听。
“你愿意同我进府见和阳王么?”萧南风问。
林二小姐擡头想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闪着安鱼信看不懂的暗光。她道:“愿意。”
“只是有些事,需要您帮我。”顿了顿,她又说。
林二小姐全盘托出了她的计划。她现不是林二小姐,而是带发修行的槛外之人。她的这部书也不全是杜撰,而是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的所见所闻拼凑而成。
“我不能只是普普通通的修行之人。”林二小姐声音很沈,“我身上须得带着些旁人摸不透的东西。”
萧南风陷入沈思。
“也罢。”半晌后,她擡起头,“明儿我不带於葳蕤上街,你跟我去,去道观找仙人。”
安鱼信没听懂林二小姐的话,但听懂了萧南风的这句,眼睛一时瞪大了:“你之前说的,在道观被仙人点化,是真的?”
“为娘何时骗过你?”萧南风朝她眨眨眼。
安鱼信觉得萧南风和林二小姐在密谋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句话拆成两句说,两句话还都是哑谜,听得自己脑壳更疼了。她扭头还想找小丫头聊天,目光满院里扫了一圈,却没见到那小小的人影。
再扭过头时,萧南风她们的对话已然到了尾声。
“我明儿辰时来。”萧南风说。
“多谢。”林二小姐笑道。
安鱼信不知道林二小姐在仙人处经历了什么,反正她趁着林二小姐进府前再次爬墙头去找那人玩时,直觉那人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但她也说不出哪儿发生了变化,五官未变,身形未变,若硬要说,就是身上多了点“气”。
一种遗世独立的气。
她问林二小姐明儿见到和阳王打算说些什么,林二小姐说“唱戏”。
安鱼信知道这唱的不是普通的戏,修行之人自然不能画个大花脸在台上咿咿呀呀比划。
“唱什么戏?”她问。
“反客为主。”林二小姐一字一句道。
第二日,林二小姐换了身素净衣裳,早早登门,坐在前厅静静喝着茶候着。她身上背了个小包,安鱼信好奇里头是些什么,林二小姐微微一笑:“没什么,唬人用的。”
她打开包给安鱼信瞧,只见里头躺着几枚铜钱,几根签。
安鱼信仍在好奇,还想说点什么,忽听有人急急叩门,萧南风起身,递给林二小姐一个眼神——
王府来人了。
林二小姐擡脚要走,忽地顿住了,唇角勾起,转头向安鱼信眨眨眼。
“想不想跟我去?”她问,“我恰好缺一个小丫头,以衬我带发修行的身份。”
安鱼信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也跟着上了去王府的马车。
马车颠簸着一路前行,车内宽敞舒服。安鱼信看向身旁坐着阖眸养神的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她确是好奇王府内的景色,也不知林二小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给了她这么一个意外之喜。
安鱼信很懂规矩,进了王府也不左右乱瞟,只是低着头紧紧跟着眼前人,目不斜视地进了厅。
厅外侍从站满,却半点杂声不闻,安鱼信逍遥惯了,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有些怵。
她正盯着前边林二小姐的脚后跟平覆心绪,忽见那人的步子放缓了些,那只手朝后晃来,轻轻地丶迅速地捏了捏自己隐在袖子里的爪子。
除了自己,没人注意到她的举动,仿佛只是两只袖子不经意间蹭到了下,不足为奇。
外头平常,内里隐蔽。
她心神一动,忽地就感觉一点也不怕了。
她们站定,朝上行了礼,只听萧南风沈稳开口:“王爷,我身边这人,即我前日所云着书之人,今带发修行第七年。她自述此书绝非杜撰,均是她七年间走南闯北亲眼所见之事。她身边的,乃是她贴身丫鬟,自幼与她一同长大,情谊非比寻常,俩人一时一刻分不开,此番进府便也跟了来,望王爷莫介怀。”
和阳王微笑颔首,给萧林二人赐座,安鱼信便立於林二小姐身后。她听着林二小姐和王爷你来我往说了半日,都是些文邹邹的官话,不觉眼皮有些沈,因早起而睡眠不足的后遗症一阵阵往上涌,险些一个恍神朝旁栽去。
她晃了晃身子,好容易稳住,便听林二小姐笑道:“我们修行之人,都有些不说破的本事。今儿恰与王爷投缘,我当王爷是个了悟的,便与您合盘托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