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时还是小声小声地哭着,而后像是实在憋不住了,开始放声恸哭。
妈妈放下鞭子,擡起手往脸上擦,抹得妆和着泪花成了一片。
“你们哭什么呢?”她问。
声音颤得厉害。
“我们哭禾官。”女孩儿们齐声说。
“有什么好哭的呢?”女人分明流着泪,却明知故问。
天光爬到山头,从破碎的云翳间撒下来,给院子里层层折折的树干画上积郁的影子。
“妈妈,你听我们道来。”
孩子们的声音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就泡在那一时半刻化不开的背光处的阴影里。
“禾官她刚过完九岁生日啊。”
“她欢欢喜喜去街上买龄官爱吃的糕点,却被马车撞死了。”
“撞死她的是恒阳王府五世子啊。他轻飘飘看她一眼,只说,谁家的姐儿乱跑,埋了吧。”
“禾官早上还说,等龄官醒了,做她最喜欢的藕粉桂花糖糕吃。”
“现在龄官醒了。禾官却再也醒不来啦。”
“我们不敢怨恒阳王府,甚至不敢怨恒阳王府的马。我们只怨自己没本事,没能拦住它。”
“恒阳王府养着几十匹马,禾官她从小到大却连马车也没坐过啊。”
“可是妈妈,我们连禾官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啊。”
“妈妈,我们好想她。”
太阳从云层里彻底冒了头。
女孩子们大张着眼,眼角滚着抑不住的泪:
“妈妈,让我们哭一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