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刚平定的江山又要乱!”
京师。
陈铁唳的马鞭抽得帐门毡布噗噗作响,随行的夜不收不敢抬头。
“京城三座药坊彻夜熬参汤,启蒙部的人封了西直门三条街......”
案头青石子呈报登州血战的密信还在,染血的里长受创四字像烧红的铁钎烫在他眼底。
他猛地掀翻铜盆,热水泼在冻裂的地缝里腾起白汽。
帐外号角骤鸣。
值哨士卒的惊呼炸开。
“京师的医官!”
陈铁唳冲出帐门,终于咬着牙。
恍惚间,这位铁血的红袍军总长攥紧了拳头,忽然想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自己这个祖上随陈友谅厮杀的农户,被里长亲自选入了巡山轻骑。
陈铁唳踏进魏昶君的老旧府邸时,浓烈的药味呛得人头晕。
帐幔低垂,缝隙里隐约可见御榻上裹着层层纱布的身影。
魏昶君的母亲程氏蜷在蒲团上念经,腕间佛珠缠着缕花白发,每颗木珠都浸着泪痕。
“里长......。”
陈铁唳喉头堵着铅块。帐内传来虚弱的呛咳声,一只裹满药纱的手探出帷幔,手腕处刀伤深可见骨。
陈铁唳下意识抓住那只手,冰冷的皮肤下青筋虬结,脉搏微弱如寒潭死水。
“来啦......”
嘶哑的气音从帐内飘出,就这么一句,竟让帐中人咳嗽了那么久。
陈铁唳倒退半步,靴跟碾碎了滚落地上的药丸。
他几乎是跌撞着逃出府邸。
宫门关闭刹那,他没瞥见帐幔缝隙里,那双曾洞穿万军的眼睛,此刻正清明如寒潭,静静映着他仓惶的背影。
与此同时,消息更是飞速传遍其余诸地,吴三桂背手立在箭楼阴影处,亲兵统领紧贴他耳根低语。
“京里密报,程老夫人今早跪行三里至崇福寺,额头都磕出血......”
“真死了?”
吴三桂眼底深邃,一时间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自己手底下这支安定军。
如今他们手里都拿着红袍语录。
还有机会吗?
正在剿匪的李自成闻讯勒马。
亲兵呈上浸血的密报。
他抚摸着马鞍旁布袋里的语录,神色恍惚,忽扬手将其掷入山涧。
“传令三军!兵锋掉头,回京!”
没人知道他要回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