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石板地上。
女眷的哭泣、孩童的惊叫、老人的低叹混杂一片。
“老爷......出......出什么事了?”
发妻的声音带着惊惧的颤抖。
她从未见过丈夫这般惊慌失措。
“闭眼嚎丧!”
陈铁唳狠狠瞪了哭哭啼啼的女眷一眼,那凶狠的目光让抽泣瞬间噎住。
他三下五除二,扯掉了衣服,他抓起地上一捆粗粝狰狞,尖刺嶙嶙的荆棘藤条,藤条上的硬刺闪烁着暗沉的光泽,看着都让皮肉发疼。
在满府家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陈铁唳咬着牙,将那捆荆棘猛地甩到自己宽阔厚实的背上。
尖锐的刺刺破薄薄的粗布,瞬间扎进皮肉,几缕殷红迅速在白布上洇开,触目惊心。
“呃!”
剧烈的刺痛让他闷哼出声,身体猛地一僵,额角青筋暴跳如蛇。
“老爷!”
发妻骇得魂飞魄散,扑过去想阻止。
“滚开!”
陈铁唳一脚将她踹了个趔趄,声音因痛楚而嘶哑变形。
“背上,都背上东西,跟着老子走,去里长府!”
沉重的藤条压在背上,每一次心跳都带来更深的刺痛。
但更让他喘不过气的,是绝望中那一点孤注一掷的侥幸。
从军营回来的路上,他一路都在想着莫柱峻。
那个最早跟着里长、战功赫赫的莫总长,不过是想在济南偷偷留条体面的后路,和大明总兵搭了条暗线......结果呢?
一纸密报,脑袋就在蒙阴父老乡亲们面前被斩!
他陈铁唳没参与刺杀。
他只是犹豫了,他只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里长......里长总该念点旧情吧?
念他在中原流过的血,念他曾是红袍军最早那几根顶梁柱之一?
只要不杀他,哪怕流放,哪怕去北海......是不是......至少血脉还能保全?
夜风吹着背上的伤口,冰凉钻心,又夹杂着火烧火燎的疼。
他带着一家男女老少,个个背着简单的铺盖卷,脸上挂着茫然和恐惧,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沉默地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沉重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踢踏作响,显得异常凄惶。
偶尔有早起的更夫或巡城士兵投来惊愕的目光,随即迅速别过头去,仿佛看见了什么不祥之物。
终于,里长府那朴素得与周遭威严格格不入的黑漆门楼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