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前台叫人,如果她能丝毫不为所动将人丢出去,恐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今已经是舟倾浪涌,覆水难收。
“你发烧了,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温凉的指尖抚摸着她的脸,带着款款的温柔,比之前的温柔添了几分珍重和小心翼翼。
“横竖都死不掉。”
方昕苒没想到能从方寻枝嘴里听见这样自暴自弃的回答,往日里方寻枝很少情绪低落,给她展现的更多是积极乐观,在方寻枝说话时整个人都仿佛镀上一层柔光。
可明月有圆有缺,亦有彻底晦暗之时。
她顺着方寻枝目光看了须臾飞雪,轻手轻脚地走出,翻出一个水晶瓶,迎着漫天风雪推门而出,小心地收集着未沾染尘埃最洁净的雪。
覆仇的戏码已经彻底落下,可舞台的下一幕却并未开启。
她十指冻得通红,但还是欢喜地将收集到的白雪捧上了楼,端到方寻枝的房间,是她后来让人精心装修过的,鹅粉色的色调,地上铺着柔软的米白色毛绒地毯,上面织金着花草飞鸟纹路。在整个楼层没有放置任何玻璃陶瓷制品,不会摔碎,不担心受伤。
“枝枝,你看,我把雪给你带回来了,你在这里就能看。”
方昕苒将水晶瓶放到方寻枝面前,她一身风雪寒凉,冰雪的清洁掩盖住了她身上原本的气息,但这清洁只在刹那间,转瞬便雕零融化。
“可是我现在不想看了。”方寻枝收回目光,站起身时候只觉一阵晕眩,方昕苒将人揽入怀中。
“那就去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一些,我们就离开这里,去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到一个谁也不知道我们关系的地方,其他城市也好国外也好,我们结婚好么”
方寻枝的唇瓣被她咬得红肿充血,脖颈后的信息素难免分泌而出,濡湿一片,在空气之中徐徐萦绕徘徊。
由於方寻枝已经洗掉了永久标记,方昕苒体内的标记彻底消失也是迟早的事情。方昕苒产生了没来由的恐惧,可她又清楚地知道,方寻枝再也不能标记她了。
将永久标记洗掉只是不能再进行永久标记,但临时标记的能力依旧保留,方寻枝不标记她只是不想。
“我会给你生下孩子,我们两个都是s级的,生下的孩子一定也是s级很漂亮的小孩子。姓方姓陆都可以,由你来决定,到时候我们……”
方寻枝睫毛颤了颤: “你这些都打探到了”
方寻枝现在的方并不是血缘关系父亲方养德的方,而是跟随她的养父的姓,她养父姓方,养母则姓陆。他们夫妇二人恩爱有加,当初结婚时候就想着要两个孩子,各随夫妻一姓,可无奈子女缘薄,最后只能收养了一个孩子起名方寻枝。在方寻枝十几岁的时候,她的养父母和她开过玩笑让她以后要两个孩子,一个姓方一个姓陆。
“关於枝枝的事情,我不想错过一件。我想要重新追到枝枝,让枝枝……原谅我。”
“你也觉得不可能的吧。”
方寻枝挣脱开方昕苒的怀抱,沈闷地上了床,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言毕,她便用被子蒙住了头。方昕苒在门口流连片刻,只得离开,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不忘拜托景疏将自己名下的一个子公司转让给黎家。
景疏现在还没睡,最近大型艺考将近,她的画室开了通宵业务,半个小时前刚有一个学员易感期突发没带抑制剂,她和手下员工将这alpha学员和几个被牵连到的omega送去医院检查,刚好和正在值夜班的崔小雪见面。
崔小雪下了医嘱,听完景疏的抱怨方昕苒是不是疯了,她很冷静地品评了一句: “你是第一天知道么”
“真当散财童子啊。”景疏都替方昕苒急,要知道这子公司至少也值个上千万,可转念一想当初和黎莱退婚的几十个亿的矿山说送就送,这上千万倒也没那么骇人听闻。
“赎身钱。”崔小雪耸了耸肩,提笔签字, “今天方寻枝生日,她大概去抢人了。”
其实以景疏对方昕苒的解,方昕苒或许应该会采用更巧妙更浪漫的手段,这样才符合方昕苒的美学。可方昕苒这样毫无计划地直接去抢人,大概也符合方昕苒现在的精神状态。
景疏叹了口气,拿了处方,去药房领药。这几个活宝在简单处理后已经活蹦乱跳了,见到她齐刷刷地行礼“校长好”。她让员工将这几个学生各送各家,这才上楼借崔小雪的办公室,打着处理公司事情的旗号,实际上是想多从崔小雪嘴里挖出点关於方昕苒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