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不动声色的敛下所有情绪,朝浮生使了个眼色。
回头,果见扶光已经端着空了的药碗回来了。
扶光见浮生的眼神带着探究,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浮生可是我脸上沾了脏东西?你为何这么看着我?”
浮生笑眯眯地接过她手中的空碗,手脚麻利地洗干净,又按许知意教的方法消了毒。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扶光姐姐,近来府中一切可还正常?”
扶光的目光明显闪躲了一下。
“扶光,你之前曾说过,我不是很信任你与风信,事实也的确如此,我做人的原则只一点,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许知意对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行为厌恶至及。
如果不想被背叛,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那些无足轻重的人。
扶光的神情很不自然,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扶光,是不是觉得你与风信只是王爷临时派来保护我的?如果你们是这想法,那我倒也可维持着如今平和的相处模式。”
说完,她大步离开了。
浮光咬了咬唇,也为王妃感到生气。
“公子对你们已经很好了,她甚至愿意教授你医术,可你们却知情不报,着实让人伤心。”
浮生也不等扶光开口,朝许知意离开的方向追去。
扶光被许知意猜中了心思,尴尬又难过。
她陷入一阵自我怀疑和迷茫中。
她与风信是在战争中失去了家人的孤儿,而像她们这样的孤女,最终都没什么好下场。
或被卖去青楼,或是去大户人家当奴婢,最好的就是被人看中,当个妾室,在后院混沌度日。
可祁西洲却如神抵一般,救她们于水火,让她们明白女子也能不输男儿。
战争是残酷的,却也给了她们亲手斩杀仇敌,替家人报仇雪恨的机会。
可,王妃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总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对她有善意的人。
浮生好不容易追上了许知意,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生怕许知意难过。
“公子,您千万别难过,也可能是奴婢想多了,听说北地的军营中不乏女将领......”
一番话,连她自个都觉得苍白无力。
许知意淡淡笑了笑。
“结果显而易见,她们明显在替安王打掩护,这说明此女对于安王来说,非同一般。”
她拉过一把竹椅,坐下,出神地望着天边灿烂的晚霞。
“浮生,我很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管多晚,都会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啊?”
上天已经让她重活一次了,这对于枉死的人,可是恩赐,她还在希冀什么呢?
人就是这样,得到之后,就会想让这份幸福更长久一些,哪怕是只维持表面的相敬如宾。
浮生蹲在她身边,扯着她的衣角,孩子气地道。
“干脆一把火烧了定安侯府,然后奴婢陪着您远走高飞,听说江南小镇四季如春,咱们在那买个小宅子,好不好?”
许知意轻点她的鼻尖。
“之前不还说想找个小渔村一起生活?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想杀他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他生不如死!”
马车偶尔路过定安侯府所在的那条街时,她也想干脆一把火烧了定安侯府,然后和这没有一点好回忆的京城说再见。
可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纵火之后能逃去哪,最终还是逃不过一死。
为那样的一家人再次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风信和扶光结伴而来。
许知意并不看她俩,只是垂眸,手中握着树枝,在地上来回的划拉。
气氛一时陷入胶着。
风信咬咬牙,扑通跪在许知意面前,还磕了三个响头。
“王......公子,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看您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怕这事会让您更加心烦。”
许知意依旧沉默不语。
“那女子名叫裴北北,是前镇国大将军在战场上捡到的,认为了义女,教习她武艺,但属下敢保证,安王与她绝无私情!”
扶光也跪下来,眼角微微泛红。
比起大咧咧的风信,扶光的心思更细腻,跟在安王身边虽然也挺好,可王妃却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不似主子,更似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