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宁笛急出一身冷汗。

第21章 梁挽蜚对姜严溪笑，姜严溪也对梁挽蜚笑。

梁挽蜚的一双黑色长筒靴站定。

与汪宁笛脚下的蓝白色板鞋只隔一步距离, 左手手背擦过汪宁笛的右手。

“呵。”

汪宁笛听见梁挽蜚在她耳边发出带着气音的轻笑。

听上去——

梁挽蜚小姐此刻的心情真是好糟糕啊！

虽至今未能搞清楚梁挽蜚与姜严溪之间的恩怨，汪宁笛也意识到她即将变成夹心，她的心脏紧张地在胸腔里来了一段托马斯回旋，气喘吁吁, 呼吸不畅。

姜严溪走到汪宁笛和梁挽蜚面前, 胸口挂着的深蓝色工作牌轻晃。

没等汪宁笛反应, 姜严溪一把搂住汪宁笛的背, 亲昵地贴近在汪宁笛右耳边, 以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 温柔讲：“汪汪, 你来啦。”

汪宁笛懵了一下, 想起梁挽蜚还站在身边，不能晾着梁挽蜚。

她轻手推姜严溪肩膀, 刚才注意到姜严溪工作牌上有“鹿山高中”四个字，赶紧找话题：“原来你这次回鹿山是到学校工作？”

“嗯，马上就是鹿高三十周年校庆了嘛，李校长联系我回来帮忙。”

姜严溪扬起笑容, 目光主动看眼旁边一直没讲话的梁挽蜚，再看回汪宁笛的眼睛, 接下来的话拐弯，“而且你不是早在微信里跟我说你最近打算回学校看看吗？只是没想到今天梁小姐也跟你一起来了？”

“汪宁笛微信里有跟你说我不来么。”梁挽蜚突然接话, 语调平稳。

汪宁笛转头看梁挽蜚。

乍一看, 梁挽蜚面无表情，垂坠的泪滴耳钻一动不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碎光, 似乎只是心血来潮加入汪宁笛与姜严溪的对话。

但汪宁笛仔细观察。

梁挽蜚双手环胸前，搭在左胳膊上的五指用力, 给灰色外套捏出细细的褶皱，眉心上方亦微微聚拢。

相当不爽。

感觉只是出于礼貌在忍。

汪宁笛的右手便下意识安抚梁挽蜚的后腰，做这动作的同时汪宁笛转回头，想继续同姜严溪说话，却见姜严溪低着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手上的动作。

汪宁笛立刻垂下胳膊。

她跟梁挽蜚的关系比较特殊，不便让第三个人知晓。

汪宁笛：“我不记得多少事，一个人逛学校怕无聊嘛，正好碰见梁小姐有空我就邀请她一起。”

“怕无聊？”姜严溪笑笑，“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可以陪你呀我不是比梁小姐更熟悉这里吗？可以边逛边跟你讲一些我们高中的趣事——”

“……”

梁挽蜚听着，垂下胳膊，看到姜严溪那双含情的眼睛始终宠溺且专注地注视汪宁笛。

姜严溪继续旁若无人地对汪宁笛补充：“而且我还有工作人员这层身份，带你们进学校会很方便，汪汪，你们今天想逛什么逛哪里我都可以陪你们的。”

——都可以陪你们。

——你们？

——六年后的这个姜严溪也真是对汪宁笛掏心掏肺，进退有度，半点看不见当年和汪宁笛在礼堂红脸争执的影子。

梁挽蜚不愉快的目光撇向右方，十字马路，客观在心里分析姜严溪的话。

不否认，除开姜严溪对她故意放刺，姜严溪对汪宁笛的态度、话语都没有问题。

甚至可以说。

姜严溪很愿意照顾汪宁笛。

梁挽蜚的目光从斑马线扫到信号灯，看到拎着红水桶出街倒水的服务生，看到逃课把校服系在腰上的两位女学生，亲密无间，肩并肩走出杂志店。

从前学做生意，梁颂珍教梁挽蜚的第一件事就是“客观”——不被情绪控制，注意细节，从全局考虑，做对目标结果最有帮助的选择。

梁挽蜚认真听，仔细学，在商场上无往不利，在外六年完成学业的同时盘活了梵顶集团在美国的市场。

冷静，客观，真的好重要。

若把梁颂珍的教诲放到此刻，梁挽蜚就应该欣然接受姜严溪的加入。

只是一起逛学校，又不是要一起同汪宁笛恋爱。

梁挽蜚保持最后的心平气和，冷淡丢下一句：

“汪宁笛，你们逛，我回车里等你。”

梁挽蜚坐进车里，沉默片刻，温声同司机讲：“泊车。”

黑色宾利往前开进五十米，驶入划线规定的靠边停车区域。

车身停稳，司机抬眼问梁小姐需不需要在附近找处茶歇坐坐，梁挽蜚没出声，沉着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小姐？”司机又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