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挽蜚心跳加速，难免露出笑容，“你怎么也会讲这种话。”

“你阿婆怎么讲我就怎么讲嘛。”汪宁笛笑笑，坐下，“所以我才跟你说，没讲什么，毕竟你现在让我总结，我也只能总结出这样的对话。”

梁挽蜚叹口气，垂下目光，隔了会儿，才出声：“那就好。”

“不过——”汪宁笛转身，手摁在梁挽蜚手背上，“有一件事很奇怪，我觉得你阿婆好眼熟。”

梁挽蜚抬眼：“眼熟？”

“啧，怎么形容呢。”汪宁笛双手交握，手指摩擦，“这种感觉，这一年来，好像只出现在三个人身上。”

“哪三个？”

“你，你阿婆。”

“这是两个。”

“咳。”汪宁笛摸摸鼻尖，蚊子音，“还有个姜严溪么。”

“呵。”梁挽蜚冷笑一声，“她啊。”

“她不是重点！”汪宁笛立刻强调，并拉回话题，“至少这样排列下来，我从前一定见过你阿婆。”

梁挽蜚问：“所以呢？”

“所以，”汪宁笛咬了会儿下唇，忐忑了片刻，才小心捕捉梁挽蜚的目光，“你说我八年前，该不会是收了你阿婆一笔巨款，才离开你的吧？”

梁挽蜚顿时被逗笑，用食指戳汪宁笛的额头：“电视剧看多了？”

“难道没可能吗？”

“我阿婆有可能那样做。”梁挽蜚顿了顿，平静的话讲下去，“但是汪宁笛，我相信你。”

……

“阿妈。”

钢笔在签呈末尾落下印记，梁颂珍没有抬头，静听梁年欣走近。她早晨结束登山之行后，难得回到深水湾休息，处理些琐碎的工作。

“你没陪阿钰去荃湾？”

“我晚些会去。”梁年欣定在桌前，手指轻轻撑住桌面，犹豫，没继续讲。

梁颂珍翻文件夹的动作没停，眼皮也没抬，只平稳道：“心里有嘢就讲出嚟啦。”

梁年欣垂在桌上的手指缩成拳：“阿妈，阿蜚已经好听话了，你不该再这样做的。”

“我就知道啦，我关心点她们的事，来我面前紧张的不是阿蜚，就是你。”梁颂珍淡然，“你们两个倒不如一个汪宁笛稳得住。”

梁年欣拉椅子，坐下：“阿妈！从前你已经干涉过一回！结局你也看到了？阿蜚过得并不开心！她们现在好不容易又见面，证明你对她们的关系并没有影响，你又何苦浪费时间？”

“没意义才讲浪费时间。”梁颂珍抬头，放下钢笔，“如果不是你遣阿蜚去鹿山，你觉得她们还会见面？”

“你、你知道了？”

“没有我同意，你以为阿蜚能去？”

梁年欣诧异，便追问：“既然如此，不就代表你也认可这件事了？”

“同意是同意，认可是认可。”梁颂珍冷眼，“如果她们从八年走到现在，我没话讲，事实怎样，你我看在眼里，你这样对你女儿不负责，对得起阿蜚吗？”

“我——”

“阿女！我还没做什么呢！”梁颂珍重重合上文件夹，“识人，不用听的，要用看的，你以为年轻人情比金坚，不过是浮光幻影，我绝不允许阿蜚受伤害！”

“阿蜚是成年人！她的感情遇到问题也该是她自己决定要不要承受！”

“阿蜚是梁家人！是你女儿！”梁颂珍音量拔高，“你当初有我保护你！现在你不愿意保护阿蜚！就由我来！”

“阿妈！现在不是从前的时代了！阿蜚能受什么伤害？”

“好了。”梁颂珍抬手，“去，去荃湾陪阿钰，别来同我争吵。”

梁年欣起身：“好，阿妈，既然如此，你用你的方式，我也会用我的方式。”

梁颂珍注视梁年欣的背影离开。

低眼，想起八年前，汪宁笛的“豪言”——“梁婆婆！无论您怎么讲！我是绝对不会离开梁挽蜚的！绝！对！不！会！您听懂了吗？”

年轻人嘛。

总是说得好听。

梁颂珍笑着摇摇头，翻开文件夹。

……

“相信我？别别别！”汪宁笛很慌张，手在梁挽蜚眼前疯狂摆动，“现在这个我你是可以相信啦，几年前的我，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样，你还是别太相信，我怕你到时候失望。”

梁挽蜚觉得荒唐，摊手：“汪宁笛，你觉得你真的会对几百万心动？为了几百万放弃我？”

汪宁笛捂住梁挽蜚的手：“姐，那是几百万，不是几十块，你知道几百万对一个高中生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能拥有几百万！”汪宁笛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