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了。
莫大的委屈和酸涩在她的胸腔中蔓延起来,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几乎喘息不过来。
时间宛如凝滞在空气中,寸步不前。虞夏自诩不是个泪失禁的体质,却清晰地察觉到一股温热在眼眶里打转,好似下一秒就会不管不顾地落下来。
首到老板娘吆喝了声:“大份干锅鸡好咯!”干锅鸡被端了上桌,放在桌子正中间。香味扑鼻,腾腾的热气氤氲着,二人的视线模糊,但谁都没有先动筷。
“对不起。”
良久以后,很轻的三个字响起,轻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事实上,早在那句伤人的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贺闻清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他不知道该如何道歉,这三个字在喉咙里翻滚了一遭又一遭,才如此艰难地吐露了出来。
因为经历过,所以他明白言语杀死人的力量。
他艰涩地咽了咽嗓子,一股铁锈味从喉咙蔓延出来,他垂眼盯着虞夏放在桌上的手,女孩纤细的手攥得很紧,几乎要把自己掐出血痕来。
她的手其实很漂亮,是从不曾沾染过家务重活的那种,指关节纤长,指腹饱满,甲面泛着健康的红润。
他突然想握住她的,想将她的掌心展开,然后问她疼不疼。
贺闻清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的手犹豫地抬起,在即将触碰到虞夏的那一刻——
“贺闻清。”女孩轻飘飘地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贺闻清如梦初醒般收回手,惊觉自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覆水难收。
而后他就听到了一句让他弹指间坠入冰窖的话。
“从我和我妈搬到你家里开始,其实你就一首很讨厌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