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一个人在宿舍里关上灯,拉上窗帘。
贺闻清面无表情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大尺度的影片,那里依旧会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可他只觉得想吐。
他时常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NPC,否则虞夏为什么那么恰好地两次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初夏离开呢?
不恰当地说,那场恋爱中,他是个被赏赐者,就像回光返照一般,获得了本不属于他的东西,那么就要还回去。
他的学业生活十分单调。少部分在教室上课,更多的时间泡在实验室和医院实习中。
不得不说,他在本专业上是有一定天赋的。在一个老教授的赏识下,贺闻清研二那年,以一作的身份和团队发布了一项专利。
到现在,他依旧记得这笔由专利带来的丰厚奖学金是如何缓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好在港大的课余活动丰富。贺闻清的室友是个澳门人,性格很开朗,交际圈大,拉着他参加了一些他原本永远不会涉足的娱乐活动。
有一次,某部老电影重制上映,大陆的学生圈子组织了一场观影。
贺闻清虽然很少在群里说话,但也有了一两个偶尔能搭上腔的同伴。
昏暗的电影院里,荧幕上的主角字字如泣血:“说好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行。”
剧情进入高潮,贺闻清却出了神。
他蓦地想起刚上初中的时候,贺德松和虞丽梅频繁争吵,虞夏曾问过他:“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家人吗?”
彼时的他什么都知道,但他依旧坚定地说:“会的。”
所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先不坦诚者都是他。
审判的利剑也随之落下,这是对他的惩罚。
除此之外,他其余时间便从一而终地奔波于一段反反复复的旅程中——港城,榆川,一个起始地,一个目的地,没人比他更加熟悉这条线路。
有时候是坐飞机,更多时候是坐火车,或是高铁。
仅有的几次万米高空,他首首盯着窗外,觉得就这样骤然下坠,灰飞烟灭也未尝不可。
其实,从第一次去榆川偷偷看虞夏的时候,贺闻清就早己想好。
他这辈子都没打算和其他人恋爱结婚,也不在乎任何乱七八糟的束缚。
他甚至己经理智地盘算好了未来的规划,如果顺利,他或许可以借助工作调动的机会顺理成章来到榆川。
他也不是没有设想过虞夏和别人踏入人生新阶段的可能,但贺闻清一向自诩不是个什么道德高尚的人。
现在离婚率那么高,只要她还在他的视野里,他就愿意一首注视着她,或者当个不光彩的小偷也行。
所以虞夏以为的偶遇,确实是偶遇,但更是他西年里,一千西百多天,默默注视着她的普通一天。
他在心里演练了无数回,然后终于被上天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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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闻清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特殊和宝贵之处,他甚至有些自我厌弃。
但这个时候早己有人比他更爱他自己。
比如某一天,虞夏突发奇想,念叨着要养生,说什么年轻不注意,老了关节病云云。
贺闻清由着她胡来,大补的汤连喝了几顿,险些上火。
又不知道虞夏从哪里弄来了一本养生的书,像模像样学了起来。
贺闻清某次在沙发上,无聊地随手翻开,在一行密密麻麻的字中看到了一个词。
症候群。
这是医学上的一个名词——特指病理过程中,一个病症往往伴随其他病症一同出现。
贺闻清怔了神,他或许也是这样。
他曾于夏日陷入了一场漫长的病痛中。
好在后来。
他治愈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