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可顾沅笙从未有一天忘记过他。

只是一开始，他年纪小，没有能力去找人。

后来他有能力了，派出了很多人去找，依然还是杳无踪迹。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沅笙的心底也曾经萌生过一个念头：文文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可只一瞬间，他就会把这个念头死死按下去。

顾沅笙十分确定，苏筱小从前绝对不知道文文的存在。

可现在她却说出了文文的名字。

这代表什么？

顾沅笙不得不去想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那个可能性。

苏筱小提溜着手上的小男孩，看着顾沅笙。

眼底带着悲悯：“如果你想见他一面，我可以帮你。”

顾沅笙点头：“想。”

他来到苏筱小面前，虔诚的闭上了双眼。

苏筱小用空着的另一只手，轻轻拂过顾沅笙的眼皮。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的便是一个模样怪异但眼熟的孩子。

“哥哥。”小男孩倏地开口。

声音不若一般孩子那么软糯，带着粗粝的声音，让人听得汗毛竖起。

可这个声音却和记忆深处的另一道声音交融重叠。

顾沅笙脚下一软，踉跄了两步，扶着架子才勉强站稳了脚步。

“哥哥。”小男孩朝着顾沅笙伸出双手,做出一个要抱的动作。

顾沅笙本能的上前，想要抱住他。

顾沅笙还记得，文文出生的时候，他才四岁,提前半年就开始期待弟弟或者是妹妹的到来。

却没想到，母亲足足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发作。

那一天，祖母去了庙里拜佛，父亲在军营中无法回来，顾夫人装病不肯现身，却暗中命人锁住了东院，整个东院仿佛被困在孤岛，提前找好的稳婆和奶娘根本进不来。

最后还是顾沅笙发了狠，小小的孩子从狗洞钻出去，拎着比他还高的剑,架在了顾明珏的脖子上。

威胁说，要是娘亲生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他就亲手杀了顾明珏。

顾明珏吓得哭到吐，顾夫人只能现身，让人打开东院大门上的锁，放稳婆和奶娘进去。

但顾沅笙却因此被父亲用鞭子抽了一顿，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好利索。

从此以后，他的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他陪着文文爬，拉着他站起来，牵着他学走路，带着他牙牙学语。

顾沅笙至今都还记得，文文第一次叫哥哥时候的样子。

就在顾沅笙的手差点碰到文文的时候。

苏筱小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手上：“不能碰。”

顾沅笙瞬间清醒，刚才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哥哥。”文文又朝着他伸出胳膊。

他的动作亲昵，眼神却冷漠到了极致。

不，不是冷漠，更准确的说法是……没有人气。

就像是死鱼苍白空洞的眼睛那样。

顾沅笙缩回手，移开目光看向苏筱小：“这……”

“小姐，抓到了。”思年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苏筱小看也没看，朝着空中抓了一把。

一阵风从窗口一直吹到了床边。

一张符，随着风摇摇晃晃的飘到了苏筱小的身边。

苏筱小抓住符箓，直接拍在了顾老夫人的额头。

顾夫人惊呼一声：“住手。”

她看不懂苏筱小在做什么，但也猜得到，这死丫头肯定是在救老太婆。

她可不想让老太婆好起来，她盼着老太婆死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苏筱小一手捏着蠢蠢欲动的文文，一手按着疯狂颤动的符箓。

根本腾不出手来搭理顾夫人。

顾沅笙愣愣的看着文文，显然也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而那几个一向碍事的下人，现在全都在房外。

屋内也就只剩下一个珍儿了，可珍儿素来胆小，只要自己一个眼神看过去，她绝对就什么都不敢管了。

顾夫人一双眸子闪闪发亮，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老太婆现在死了，就能把责任全都怪到苏筱小的头上。

这么想着，她朝着苏筱小冲了过去。

就在她差一点撞到苏筱小的时候，突然被人扯住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