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没看那颗头,手指在名单上滑动。名单是用朱砂写的,已经划掉了七个名字,墨迹被烛火烤得发脆。“俘虏招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帐外的寒风还冷,“除了这七个,还有五家藏在后面。”
牛大搓着手,眉头拧成个疙瘩:“参谋长,再杀下去……怕是要逼反了青州的士族。不如……”
“不如等他们烧了下一个粮仓?”崔琰抬眼,目光像刀,“还是等他们买通你的亲兵,在你饭里下毒?”
帐内霎时安静,只有烛花偶尔爆开的轻响。
崔琰站起身,走到帐门口。临淄城的方向,夜色已经漫了上来,城头的火把亮了,像一串昏黄的珠子。“青州就像块烂肉,”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腐肉不剜,好肉也会烂掉。”
他转身,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赤忽,带五百精骑,连夜去抄那五家。记住,不留活口,家产全部充公。”
赤忽咧嘴笑,露出森白的牙:“得令!”
牛大还想说什么,却见崔琰从案上拿起另一张纸——那是给佃农分地的名册,上面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指印。“明日一早,你带文吏去那些庄园,”崔琰的指尖点在名册上,“当着百姓的面,把地契发下去。第一年免租,第二年三成。”
次日清晨,青州城外的刘家庄园。
朱漆大门被劈开,门板倒在雪地里,鎏金的门环摔得变形。院内的尸体已经被拖走,只留下暗红色的雪和散落的发丝。周围村庄的百姓被叫来,缩着脖子站在院外,手里攥着冻硬的窝头,眼神里一半是怕,一半是好奇。
崔琰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手里举着一叠地契。风卷着他的披风,猎猎作响,像一面黑色的旗。“这些地,”他的声音传遍院子,“从前是刘家的,现在是你们的。”
文吏开始念名字,念到一个,就有人哆哆嗦嗦地走上前,用冻裂的手指接过地契。纸很薄,却重得让人想哭。
一个白发老农接过地契时,手抖得厉害,纸角被捏得发皱。他突然“扑通”跪下,对着木台磕了个响头,额头撞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老汉种了刘家五十年地,”他哭着说,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今日……终于有自己的田了!”
哭声像会传染,很快,院子里响起一片呜咽。
崔琰站在台上,望着那些此起彼伏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临淄城的方向。
那里的烽火台上,新的狼烟正在升起,像一条黑色的蛇,钻进铅灰色的天空。
这只是开始。青州的雪,还得下一阵子。
只要拿下临淄城,青州便是主公的了…
喜欢穿越到古代穷的只剩下一把砍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