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很安静,只有水流哗哗的声音。
高雅琴环胸在一旁等待,望着江梨初巴掌大的小脸,有意搭话道:“小江同志,听口音,你不像是咱们沪城人,反倒像是北方的。”
江梨初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闻言笑了笑,如实回答:“我是京市人,嫁到沪城来的。”
一听这话,高雅琴眼里划过一抹沉思,指尖轻点手臂,似在斟酌什么,好一会儿才说:“哦?是吗?真巧,我妹妹刚好和你反过来,是从沪城嫁到京市去的。”
江梨初没有要攀关系的意思,自然也就没有过多加深这个话题,只随便附和两句。
她平和的态度反倒弄得高雅琴不明所以了,她还以为……
难不成是她误会了?
算了,总归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也没必要再深究下去。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江梨初手背的肿痛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涂了药往外走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哥,你等会儿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估计是清月那孩子回来了。”高雅琴嘀咕了一句。
江梨初抬眸看过去,便瞧见贺宥礼身后站了一位清丽的小女生,手里提着两盒糯叽叽的糕点,笑容满面地介绍着有多好吃,灵动又可爱。
自从上班以后,难得见一回有“活人气息”的人类,江梨初多看了两眼,就跟着宋旭升有眼力见地告辞离开了。
高雅琴让保姆送他们到门口,还提了一袋橘子给江梨初作为谢礼。
这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礼也没送出去,反倒得了几个橘子。
江梨初挺高兴的,就是宋旭升的脸色不怎么好,阴沉着张脸,就连她大发慈悲赏他吃个橘子都不吃,估计是觉得膈应。
江梨初才不管他,塞了口橘子进嘴里,杨昌斌事多又难缠,宋旭升怕是不好交差……
嗯,橘子真甜。
大抵是心情不好,宋旭升一路上都没说过话,江梨初乐得清静。
到了家属院,宋旭升去棚子里停放自行车了,江梨初率先上楼,家里的门没有关,顾宝玲和婆婆李文娟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干娘,嫂子不想让我在这住,大不了我搬出去就是了,只可惜我没本事,找不到工作,也找不到能落脚的地方……”
“不打紧,就连江梨初这样什么都不会的大小姐,都能找到一个还不错的工作,宝玲你吃苦又耐劳,还愁找不到工作?大不了到时候我让她给你也找一个。”
“干娘,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你可别为了我麻烦嫂子,再怎么说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只是个外人,要是你们因为我吵起来,我就算留下来也会良心难安的。”
“你这丫头,说什么糊涂话呢?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亲闺女似的,哪里是外人?真说起来,她江梨初才是那个外人!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就跟干娘说,看我不骂死她!”
“干娘,你对我真好,你要是我亲娘该多好?要是当初……唉。”
李文娟听明白她的欲言又止,也叹了口气,她是有机会成为宝玲她亲娘的,谁知道却被江梨初横插了一脚!
顾宝玲的妈生她时难产没了,就一个爸把她托养大,有一回顾父和宋父一起上山砍柴,顾父为了救摔下山坡的宋父,不慎摔断了一条腿,自此家庭条件一落千丈,做不了什么力气活,也就没有工分,父女俩吃饭都成了问题。
宋父和宋家一直念着顾父的这份情,这么些年来明里暗里没少接济他们父女俩,甚至让两家的孩子定了亲,可是却因为江梨初的介入,宋旭升和顾宝玲分了手,这门亲最后也就没结成。
李文娟对江梨初是又恨又怨,要不是她这个骚狐狸精勾引旭升,旭升早就把心爱的女人娶回家了,他们一家人也不至于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骂,还背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好在顾宝玲和她爸大度不计较,帮他们家说话,不然他们都没脸回村里。
顾家对他们的好,她记在心里,定然不会让江梨初欺负了宝玲。
“说起来干娘也后悔,要是早知道江梨初她爸成分有问题,当初嫁进咱家的人就是你了,也不至于倒霉催地跟他们家攀上关系。”
她原先指望着旭升和江梨初结婚后,能有个在首都当大官的岳父当靠山,那岂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平步青云?最好也能捞个官当当,那样他们老宋家的祖坟都得冒青烟。
谁知道刚扯完证,江梨初她爸就出了事,被下放到西南偏远山村进行劳动改造,扫牛棚种地一辈子不说,全部家产也被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