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魔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双漆黑如深渊的眸子,也渐渐恢复了昔日天蓬元帅的、清澈而深邃的模样。
虽然,那清明之中,此刻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悔恨、与无法言说的自我厌恶。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这双曾经执掌天河水军、曾经为爱人梳理长发、也曾经被魔气沾染、差点击碎师父佛光的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就是这双手……
就是这个他,在古苏那个混蛋制造的虚假幻境中,将滔天的恨意,毫无保留地发泄在了师父和师兄的虚影之上。
“我……我……”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像一个在无边苦海中溺水了八千年的人,想说什么,却一个完整的字也吐不出来。
云逍看着他,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是苍白的,甚至是一种讽刺。
心病,还需心药医。而他的心药,已经用最粗暴的方式,送到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慢慢地、一刀一刀地,刮骨疗毒。
终于。
在一片足以让时间都凝固的死寂沉默之后。
那个跪倒在地的、曾经不可一世的净坛使者,用尽了全身的、乃至神魂深处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记忆中大师兄转身离去的那个方向,重重地,磕下了一个头。
这一个头,磕得如此之重,如此之实。
大地轰鸣,整个神魔监狱,都为之剧烈震颤。
而后,一声充满了无尽悔恨与痛苦的、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将八千年来的所有委屈与愚蠢都吼出来的哭喊,响彻了整个丹田气海。
“大师兄——!”
“俺老猪……”
“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