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戚棠叫停,一脸难以置信,“你在做梦吗?”
林琅只是一笑,他未说完的话,未道尽的意,尽数淹没在了沉默中。
他想说,所以世事本就无常啊。
就如同那一年,他也不知道他会满门被灭*。
还如同眼前,谁也不知未来是怎么样的走向。
“阿棠,你可知道……”林琅思索片刻,道,“四方之地天脊缺失,如今局势动荡。”
这个问题不像林琅该说的,也不像戚棠该听的。
他们没心没肺、吵吵闹闹,话题忽然沉重起来。
而且之间聊天的跨度太大了,戚棠脸色逐渐迷茫,她两眼懵,她真的不知。
连带着门口的虞洲都怔了怔,不明白话题是怎么跳转到这个上的。
已经熟稔坐在她床沿上的林琅一脸了然,搬出罕见的正义凛然道:“不要难过了,如果难过,可以多关心关心天下大事。”
这话像在说戚棠沉溺于小情小爱中。
戚棠:“……啊?”
林琅又说:“如果觉得难过,就想想天下大事,如果不觉得难过,就不要想太多了。”
戚棠:“……啊?”
她除了像个傻子似的不能理解,还无法对答。
林琅说话间隙,余光瞄至门外。
那道人影还在,安静纤细。
似乎戚棠不做声,她就只当自己不存在似的等。
林琅便不再多聊,戳戳戚棠:“门口的虞姑娘等你好些时候了。”
戚棠被林琅打了这几岔将虞洲忘得差不多了,这下记起来了,一脸她真的忘了的表情:“……呀!”
林琅笑着把急忙起身的戚棠摁回床上,举动行云流水:“我叫她进来,你好好歇着。”
他站起身衣摆荡了几下,系在腰间通红的盘结猩艳,行至屏风前又回头冲她笑:“我说真的。”
然后绕过屏风身影模糊。
说不清是怎么样的感受,戚棠蓄泪的眼难受酸涩,眨了好几下才落下一颗泪来。
就是情绪难平,又反复翻涌。
太难忍了。
总在变。
戚棠忽然这么觉得。她看着门口光影明处,两二者简单交谈,虞洲拱手行礼,戚棠听见她低低的唤“长明君”。
声音平静,不疾不徐。
戚棠用手指抹掉泪痕,没再抽抽搭搭。
门口的林琅只如平常,上上下下看了眼虞洲:“莫多礼啊虞姑娘,阿棠在等你,快些去吧。”
林琅走时如潇洒少年,没有带上门,微薄的光透入屋内。
虞洲缓缓步入,只停在屏风前,半步不过。
说来也奇怪,她分明与戚棠同为女子,行为举止却更克制守礼。
戚棠眨了眨眼睛,看着屏风上的人影道:“你不进来吗?”
她属实没有跟人隔着屏风讲话的习惯,感觉声音幽幽的都要听不清了。
虞洲才一愣,迈步绕进屏风中。
床榻上是一双泛红又潋滟的眼,大抵盛着水光所以亮盈盈的。
虞洲低头不复看,将盘结递给她,脑中掠过的却是那枚荡在林琅衣摆上一模一样的盘结。
如果戚棠佩戴这枚,那不知个中缘由的人,乍一眼瞧上去,只怕要误会,像个信物。
戚棠伸手接过盘结,放在手心看了好一会儿,半晌才一顿一挫道:“多谢。”
她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要了这个,只是总该有什么慰藉才行。
戚棠不说话,虞洲就静静地站在一旁。
她似乎在盯着那枚盘结发愣。
发了好久的愣,戚棠醒神,还是没忍住问了:“那天,酒酒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虞洲记起了那些无端烫手的地图纸张,说不出来。
这似乎牵扯到很多隐晦的情愫。
可是戚棠的眼神哀恸执拗。
再过十月她便要及笄,在人间也算一个大姑娘了,却在这里段时间里忽然失去了两位挚友。
每个她都用情用心。
戚棠很难接受。
虞洲心弦到底松了,正欲说些什么。
戚棠却不再僵持,松了口,她不欲为难虞洲,眼眸往下看,眼睫乖乖垂着:“你要不愿,不说就算了。”
虞洲再想说时已然没了理由,心口空洞,像骤然失去了什么。
戚棠神情惋惜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