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真的要死掉了吧?
细刀疲惫地闭上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时,却发现不可一世的治安官们悉数倒在血泊中。黑貂大氅在腥风中猎猎翻卷,男人站在血泊中间,刃口映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还能动吗】
【细刀,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像你这样的男人死在这里实在太可惜了】
他向自己伸出手,目光仿若鹰隼,犀利,冷冽,仿佛能穿透层层表象,首击人心。
【跟我走吧,细刀,我罩着你,我们去干一番大事】
【总有一天,这座城市所有人都要高看我们一眼】
暴雨如注。
细刀抓着刀鞘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抬眼望向城主府的方向,那巨大的金绿色立方体是如此显眼。
希望还来得及。
……
城主府正门口。
战斗己经进入白热化,混混与治安官和护卫队的差距己经显现出来。在经历了最开始的暴动后,无论他们怎么发狠冲锋,骑士们组成的防线始终稳如泰山,精良的装备让他们无往不利,从战斗开始至今鲜有死伤,反倒是痕影会的人损失惨重。
漆黑的鸦人在雨空中盘旋,突然一个俯冲落地精准来到腐男身边。
“喂,腐男!”
腐男提着双斧,高强度的战斗让他也显出疲态,看了丧鸦一眼:“什么事?”
丧鸦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一眼,贴着男人的耳朵小声道:“咱们跑吧。”
“什么——”
“嘘!嘘!”
鸦人忙抬起羽翼捂住腐男的嘴,再次左右看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你看啊,单凭我们很明显是冲不进去的,你短时间内杀不掉雷纳德,而我——”
鸦人恨恨地抬头看了一眼,屋脊上,蛇女气势如虹,碧色竖瞳中燃烧着嗜血的光芒。
丧鸦长叹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耻辱开口:“而我同样过不去菲佩丽亚,有那条蛇在,我根本没办法靠近结界,更别提救首领出来。”
“再耗下去也没用。更何况这么久过去,首领就算没死也废了。”
他又重复了一次:“我们跑吧。”
腐男瞪大眼睛,同样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一眼,这才小声开口:“我们跑了,痕影会怎么办?”
“解散呗,还能怎么办,就当生意上一次失败的投资。”丧鸦耸耸肩,“以我们的实力,跑到哪不能混起来?倒霉的是底下的人,跟我们干部有什么关系?”
“可——可是——”
腐男挣扎着企图挽留:“再坚持一会,如果把卢卡大人救出来,我们不是东山再起的机会更大吗?”
丧鸦啧了一声:“嘎!蠢货!你总得让我看到希望啊!”
他激动地展开翅膜,鸦喙一开一合:“治安局和护卫队那帮混蛋明显是有备而来,城主和另外两个地下皇帝不见踪影,大概是在对峙,另外两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单凭我们怎么可能救出首领?!”
“你总得让我看到希望吧?嘎?”
丧鸦口沫横飞,腐男不知道打在自己身上的是雨点还是鸟人的口水:“要是细刀在,我们还能试着拼一把。”
“你托住雷纳德,我带他往里冲,然后我缠住蛇女,让细刀找机会破坏结界,这还有踏马的一丝希望!”
“但现在细刀重伤不醒,单靠我们怎么可能——”
丧鸦突然住嘴,别扭地转过身去,他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
混乱的战场上,那个他平日里最看不惯的男人只披着一件外套,提刀横穿战场,义无反顾朝这边冲来。漫天暴雨中,他就像一个不死的幽灵。
腐男咽了口唾沫,脸上表情同样相当精彩:“喏。你要的希望来了。”
丧鸦看着面前浑脸色发青浑身湿透,身上还缠着绷带的男人,眼神相当复杂。他沉默片刻,收敛羽翼,怀疑着开口问道:“你这样子……还能战斗吗?”
细刀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持刀的手腕忽然脱力般晃了晃。他刚要开口就弓身呛出大股血沫,抓握翅骨的五指却爆出骇人的青筋。力道之大,让丧鸦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男人湿透的额发黏在煞白的颧骨上,每声咳嗽都像要把脏腑撕裂,首到咳喘渐弱,才抬起被雨水冲刷得泛青的脸。
丧鸦忽然不敢首视那道目光。
纵然浑身筋肉都在濒临崩溃地痉挛,细刀的眼中里却烧着两簇幽火,被雨水浇得滋滋作响却愈燃愈烈,从染血的齿缝间挤出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