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依依看着陆停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她与他是假夫妻,他该不会打算从此让她住在绣坊,当真分府而居吧?
虽说她不介意,但天长日久,难免走漏风声,再说她养的两只小狗还在陆府呢。?y.k*r_s?o~f-t¢..c~o!m+“我以为你要待到离京那天才会回来。”陆停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池依依反应慢了一拍:“啊?”陆停舟停下脚步,见她尤自懵懂,不禁好笑:“你刚才想什么了?”“我在想,馒头和花卷还在您那儿。”池依依脱口而出,说完就见陆停舟的脸色变了变。男子呵地笑了声:“这么快就想别府而居?”池依依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叫屈道:“没有。”陆停舟点点她的额头:“日有所思。”他的指尖冰冰凉凉,蜻蜓点水一般从她额角划过。池依依本能地想伸手挡脸,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握在他掌心。她轻咳一声,反驳道:“是您听说我要回府,变得很吃惊的样子。”不然怎会引她产生那般联想。陆停舟笑笑:“不是早就说好的吗,你要打理绣坊,我不得干涉,你那天出门就没回来,我以为你想在外面多住几日。”他的嗓音平平静静,好似清风一般不挂怀。池依依一滞,想起自己确是出门以后就未回过陆府,只让玉珠回去捎了句话。她感觉有些奇怪。以往在池家,她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去,池弘光偶尔会派人问上一嘴,但那多是需要周转银子的时候。她早就对此习以为常,回池家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她不认为这和待在绣坊有何不同。然而此时听到陆停舟的解释,对方虽未抱怨什么,她莫名觉得自己像个不着家的浪子,陆停舟则是被她丢在家里的糟糠之妻。池依依沉默了一阵,开口:“这几日实在太忙,我急着把少府监要的花样子赶出来,想着住在绣坊总是便利些,才没和您商量,以后不会了。”她以往孑然一身,早已习惯独自拿主意,这会儿才想起,一旦与人做了夫妻,哪怕是假夫妻,也得顾念对方的感受。她语气中带着明明白白的歉意,陆停舟听了,轻轻扬唇。“看来是我误会了。”“嗯?”池依依没听懂。陆停舟道:“我以为你没习惯住在陆家。”两人的亲事毕竟是场交易,池依依又是个姑娘家,忽然搬进一个不那么亲近的男子府中,难免不适应。池依依怔愣:“您难道认为我是故意躲开?”她哑然失笑,笑容在唇角出现一息,又很快消失。她抿了抿唇,严肃道:“陆少卿,你我之间不该存在这样的误会。”她和他不说肝胆相照,也算惺惺相惜,陆停舟怎能把她当成心口不一之人。“我答应您的事绝无后悔一说,同样的,我也从不怀疑陆少卿的用心。”池依依再次强调自己对他的信任。陆停舟看着眼前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她的诚恳令他心中一动。她总是如此轻易地对他付出信任,他曾经对此产生过怀疑,甚至查过她的底细,直到确认她不是谁派来的探子,才放心与她联手。他不由想起前几日多出来的那段记忆。 他很清楚,上一世两人全无交集,池依依如果和他一样,也做过那样一场梦,在她的世界里,两人也是毫不相识么?若是相识,那个他对池依依而言,又是怎样一个存在?陆停舟不喜欢这样的比较,哪怕另一个人仍然是他自己。他收起这突如其来的荒唐念头,淡淡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池依依笑了笑,十分大度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对。”两人来到满庭芳,进了楼上雅间。雅间里只有六皇子一人。他趴在桌上,面前立着几根筷子,这些筷子搭在一起,形成一个摇摇欲坠的架子,一颗蜜枣停在架子最高处,仿佛随时可能掉下。他小心翼翼地往上头加了一只梨。“哗啦”一声,筷子、蜜枣、梨,掉了一地。六皇子垮下肩膀,撇眼看见池依依与陆停舟进屋,站了起来。“你们来得真慢。”他抱怨道,“我都饿了。”陆停舟捡起滚到脚边的梨,扔过去:“饿了就吃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才不要吃梨。”六皇子朝门外喊:“小二,上菜!”菜品都是早已点好的,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桌子。三人各自落座,池依依这才有空问起正事:“那两个涂国人的马车都看过了吗?可有什么发现?”陆停舟还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