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假扮成商队的太平军缓缓驶向哨卡时,日头已经开始西移。^y¢e`x,i?a′k-e·.?c!o^m¨
突然,一个在商队之前过卡的汉子,被团丁们拦住,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也不知怎地,那汉子就与那些团丁发生了口角,之后团丁的统领出面了。黄矮子还以为他会好好解决冲突,谁料没有说几句,就又厮打起来。不一会,那汉子就被扔在了路边,浑身是血的不知死活。
“列位,刚才那人是捻军的密探,已经被我们杀了,要是发现有捻军的密探,必须举报,隐匿不报者满门抄斩!”
那民团统领恶狠狠地警告周边的群众。
转头,他又看见了黎加和黄矮子等人的车队。便示意团丁们上前盘查。
团丁们早已习惯了盘查过往的商队,他们的眼神中带着贪婪和警惕。
在守卫的指挥下,黄矮子他们的粮车慢慢靠近哨卡。
车轱辘碾过十字路口的石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在斜阳里被拉得格外悠长。
黎加看到哨卡旁的木桩上悬着一块招牌,在灯笼昏黄的光晕里,那上面“保境安民” 四个褪色大字正随着风绳摇晃,像张咧开的干瘦嘴巴。¨零′点~看,书+ _首^发?
“站住!” 守卡的团丁把长矛顿在地上,铁矛头在灯笼下泛着冷光。这汉子敞着怀,露出黥在胸口的狼头刺青,视线扫过粮车时突然定住,“那车装的什么?”
黄矮子握着车辕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身旁的粮车帆布下,除了半车糙米,正躺着五把上好的太平军制式腰刀。更要命的是最末那辆杂货车,刚才为躲坑洼颠了一下,露出的缝隙里,赫然架着他那对板斧。
“瞎看什么!” 夜鸢黎加抢在黄矮子发作前上前,脸上堆起褶子笑,“都是些锅碗瓢盆,给镇上铺子送货的。” 话音未落,那团丁已经掀开最后一辆车的帆布一角,铁钳似的手直指板斧:“这是什么?”他声色俱厉道,“不会告诉我劈柴用得着这种杀人家伙吧!”
黄矮子喉结滚了滚,左脚悄悄后移半步。这是他惯用的起手式,当年在霆军闹饷,就是凭着这半步腾挪,一斧劈开过那蛮狠把总的头盔。身旁三个扮作脚夫的太平军也绷紧了肩背,作势欲取粮车里藏着的腰刀。
“军爷说笑了。” 夜鸢黎加突然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借着递过去的动作,一块碎银子悄无声息落进团丁掌心,“山里运来的硬柴,没这大家伙劈不动。!l^a/o′k.a.n·s/h*u+.`c+o!m_您看这刃口都卷了,哪能杀人?” 他故意把 “杀人” 二字咬得轻飘,指尖却在团丁手背狠狠按了按。“再说咱做的是粮食生意,这一路上为防毛贼,准备点家伙事合理吧。”
团丁捏着银子掂了掂,指腹碾过上面的牙印 —— 足有一两重。他斜睨着黄矮子鼓囊囊的腰腹,又瞅了瞅暗处几个脚夫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往地上啐了口浓痰:“滚吧!下次再带这破烂玩意儿,仔细你们的皮!”
铁矛划过车帮发出刺耳声响,黄矮子盯着那团丁晃悠悠走开的背影,手心里沁出了汗。
“走。” 夜鸢黎加低声道,拽着黄矮子往前行。刚过哨卡三丈远,最前面的粮车突然发出刺耳的轴响,车轱辘 “哐当” 一声歪在路中央,正好堵住半个路口。一时间路口变得一片嘈杂。咒骂声,道歉声夹杂在一起。
“怎么回事?” 哨卡里传来暴躁的喝问。一个穿着马褂的胖子掀帘出来,腰间铜带扣在灯笼下闪着光 —— 正是民团统领王麻子。这货原是镇上屠户,靠着给清军送过三十头肥猪,就混上了统领的位置,此刻手里把玩着两颗铁胆,叮当声在寂静里格外扎眼。
“车轴断了,对不住对不住。” 扮作车夫的太平军小李子抱着脑袋蹲下身,手指却在掉落的车轱辘上敲了三下。这是约定的信号,黄矮子瞬间摸到最后那辆装着板斧的车边,手就摸到了板斧的手柄。
手指触到把柄的同时,心中暗道,“老伙计,又要喝血了!”指腹擦过缠着的防滑布条 —— 那是在池州战役中,他从战死的清军衣服布里拆下来的。
王麻子踢了踢歪掉的车轮,突然盯着小李子的鞋:“你这脚夫怎地穿得起牛皮靴?”
夜鸢黎加心脏猛地一跳。那是在杞县缴获的清军物资,假扮清军又改成商队,匆忙间没来得及换。
他正要开口圆谎,王麻子已经揪住小李子的衣领:“说!是不是长毛假扮的?”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