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一笑,
“老子这条命今天值钱了。”
他猛地起身,挥斧大喝:
“跑!”
壕沟后的太平军忽然齐声呐喊,前排十几人佯装溃散,向街垒深处奔逃。
清军前锋见状,发一声喊,纵身跃入壕沟——
噗!哎吆!
木桩刺穿小腿的闷响此起彼伏。最前的几名清兵惨叫着跌倒,却被铁蒺藜勾住,动弹不得。后排收势不及,像多米诺骨牌般压下。
“倒火油!”
黄矮子一声暴喝。早已备好的火油被泼入壕沟,火把随即落下。
轰!烈焰窜起一人高,雪与火交织,惨叫与焦糊味混在一处。
“骑枪手!”
黄矮子回头,却见一排骑枪手——已站在洪泰旗下,这些骑枪却是上次战斗的缴获,为了加强街口的防御力量,被萧有和配发给了黄矮子。黄矮子从中挑了五十支装备残部,此时正派上用场。
“五十步!”黄矮子嘶吼。
街垒前腾起一阵烟雾,五十名太平军的骑枪手,按照黄矮子的要求,迅速地将手中的弹药向清军倾泄。
砰!
第一排火光喷出,铅子撕裂薄雾,像一把无形镰刃横扫清军前锋。冲在最前的刀盾兵毫无防备,胸口炸开血花,棉甲碎片与碎布齐飞,人还来不及喊,已被后队撞倒。
砰!
第二排枪声紧随,弹雨呈扇面泼进壕沟。木桩被削得碎屑四溅,火星引燃了沟底火油,烈焰骤然拔高,将清军惨叫吞得只剩扭曲口型。
砰!
第三排枪声更近,枪口几乎抵在壕沿。铅子穿透火幕,击中清军后排刀茅手,刀茅脱手飞上半空,咚一声闷响——鼓手被击中,鼓角声顿乱。
硝烟未散,黄矮子已提斧跃上残壁,嘶哑吼声盖过枪声:
“装弹!再上!”
五十名骑枪手动作利落——抽通条、倒药、塞弹、压实、点火绳,一气呵成。枪口再次抬起时,清军前锋已溃退十步,雪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
黄矮子红着眼,斧刃指向前方:
“洪泰看着!咱的枪——玩得可还行!”
……
萧有和立于河岸,披风被寒风掀起。斥候飞马来报:“街口火起!炮声稀了!”
他抬头,看见东方天际一线血红,像一把未出鞘的刀。
“黄矮子撑住了。”
他低声道,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传令全军,衔枚疾行,目标——柳林堡粮道。”
……
壕沟里的火渐渐小了,焦黑的尸体堆成一道矮墙。黄矮子靠在断壁上,左臂再次被流矢贯穿,血顺着指尖滴在雪里,像一串细小的红豆。
“还剩多少人?”他问。
副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能动的……六十七。”
黄矮子点点头,忽然笑了:“够了。”
他望向远处,清军后队已重新集结,唐仁廉的大旗正缓缓前移。
“点火。”
他轻声道。
副将愣了愣,随即明白——那是给萧有和的信号。
火折子引燃浇了火油的布条,浓烟腾起,笔直刺向铅灰色的天空。
……
黎加伏在雪洼里,青羽箭横在膝上。他的身边,二十名燧发枪手已装填完毕。
“炮手。”
他吐出两个字,像吐出一块冰。
枪声骤响,清军炮队最后三名炮手应声倒地。火药桶被流弹引燃,轰!火光冲天,炮车碎成齑粉。
唐仁廉猛地回头,看见街口浓烟与身后火光同时升起,脸色第一次变了。
“回防!”他厉声喝道,“街口有诈!”
然而已经迟了——
……
黄矮子把板斧扛在肩上,最后一次回望洪泰的旗。
“老洪,咱不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