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矮子眼睛亮了:“您是说……”
“让他追。” 萧有和的声音里带了点冷意,“黎加,你带二十人,把剩下的火油全搬到谷里,沿石壁堆上枯枝。记住,要让马占鳌觉得咱们是慌不择路。” 他又看向黄矮子,“你带三百弟兄,把那五艘破船修复后推到水里,船上插满旗,顺流漂向下游 —— 让对岸的清妖以为咱们真要从鬼门峡硬闯。”
“那您呢?” 黄矮子问。
“我在一线喉等马占鳌。”
萧有和的手指抚过剑鞘上的纹路,那是前些日子自己刻的太平二字,
“告诉他,太平军的王,从不给人当鱼钓。”
一个时辰后,
当鬼门峡的劈山炮响起来时,
一线喉的谷口刚燃起第一堆火。
黄矮子推着简单修复的破船顺流而下,
他看着那条破船在湍急的河水里漂流而去,
突然,他看到那条船,船板撞在河中的礁石上,
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似马上就要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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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矮子停住了继续放船,
他回头看向萧有和,
“小王爷,这样船还没到地方就全沉了,船上得有人控制!”
回头他又扫了一眼河边的队列,
“我需要帮手,这可是个必死的活,谁来?”
黄矮子话音未落,队列中陆续有人跃上破船:
“老子洞庭湖边长大的人,最懂水。”这是个精瘦汉子
“舵在,旗不倒。”
萧有和目光扫过二人,终是点头:
“若船未散,你们上岸点火为号;若船沉,便让黄河记住你们的名字。”
最终,加上黄矮子,共计十二条汉子接下了这赴死的任务,上了船。
船至河中,黄矮子站在摇晃的船头上,看着对岸的清军乱哄哄地整炮口,忽然觉得好笑 —— 这些清妖总以为太平军只会硬拼,却不知萧有和最会用 “乱” 当幌子。
当第一发炮弹擦着船尾炸起水花时,他朝对岸挥了挥板斧,然后带着弟兄们抱着预先藏在船尾的皮筏子,跳入了黄河,
要顺着河流悄悄划回了三门峡南岸。
“左季高的账,先记下。”
黄矮子的付出没有白费,对岸清军果然调炮轰击,为一线喉伏击争取了半个时辰。
太平军在三门峡抢渡,被巡河守军挫败的消息,自然是很快摆在了左宗棠的案头。
左宗棠在祥符行辕接报,只抬眼一扫,便冷笑三声:“萧有和果然未死。”
他先命亲兵将塘报在灯上烧了,灰屑飘进茶盏也不顾,转头对幕僚道:“传马占鳌:不必追贼,只堵‘一线喉’;再令刘玉衡星夜移营鬼门峡,八门劈山炮改放霰弹,专打浮筏。”
说罢取朱笔,在地图上三门峡与渑池之间狠狠画了一道弧:“我要他未渡先溃。”
朱墨未干,又补一条军令:“沿岸州县,凡献一太平军首级,赏银十两,船夫加倍。”
最后,他把笔一掷,负手望北:“黄河既助我,天亦助我。”
左宗棠的冷笑,是三重心绪在一瞬交叠:
第一声,是“果然如此”的讥诮——
他早料定萧有和不会死在十字街口,三十条破船正是他故意撒下的“活饵”;如今鱼儿咬钩,证明自己对太平军残部动向的推算一丝不差。
第二声,是“天助我也”的狂喜——
黄河秋汛未退,三门峡谷激流无冰,正把太平军逼成“滩上困狗”。他只需收紧网口,便能一战剪除这根多年骨刺。
第三声,是“螳臂当车”的蔑然——
萧有和纵有千算,仍跳不出自己布下的三层罗网:马占鳌堵喉、刘玉衡锁峡、沿岸民夫皆为赏银而动的刀。
冷笑,是给对手的悼词,也是给朝廷的捷报预演。
暮色四合,三门峡风吼如哭。
左宗棠的冷笑尚在帐中回荡,探马急报:一线喉谷口火起,马占鳌前锋千人被困。老帅眉心一跳,却旋即抚平——他抬手,只淡淡一句:“传令刘玉衡,不必救,任他烧。”
帐外雪粒骤紧,打在他猩红斗篷上,像一场提前落下的纸钱。
三更,亲兵捧来前线血旗:马占鳌全军覆没,谷口石壁被火油烧得通红,焦尸塞道,马匹人员无一生还。左宗棠默然片刻,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