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什么都看不见。
酒保开始收拾其他卡座,擦拭桌面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走到孟程骁这桌,犹豫了一下,带着职业性的同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低声道:“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孟程骁仿佛被这声音从一场漫长而冰冷的梦中惊醒。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
眼白上布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酒吧,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动静、屏幕漆黑的手机,最后目光落在酒保脸上。
那眼神,空洞得让人心悸。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然后,他撑着桌子站起身,身体因为久坐而显得有些摇晃。
他拿起桌上那部冰冷的手机,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能汲取一点温度的东西。
没有再停留,他沉默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透进凌晨微弱天光的大门,背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很长,显得无比孤寂和沉重。
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酒吧内最后一点暖气和酒气。
外面,天色已不再是纯粹的黑,而是透出一种压抑的、灰蒙蒙的深蓝。
清冷的晨风带着露水的湿气扑面而来,刺得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生疼。
天,快亮了。
他等了一整夜,从期待到焦灼,再到彻底的冰冷和死寂。
而那个答应“还人情”的人,始终没有出现,甚至连一个字的解释或抱歉,都没有。
谌晞坐在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冰凉的边缘。
屏幕还停留在和孟程骁的聊天界面。
那几条孤零零的信息,像无声的控诉。
要不要……给他发条信息?
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失约,是陈四海突然遭遇严重车祸,生死未卜,她整个晚上都守在医院,心力交瘁?
告诉他,她看到了他的信息,只是当时……真的顾不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股更沉重的现实感狠狠压了下去。
四海会龙头陈四海车祸昏迷!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会在道上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