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药。姜绾歌的声音很轻,那日你在药铺门口数铜钱的样子,我恰巧看见了。
王三浑身一震。那是半月前的事,他当值时偷溜出去给母亲抓药,没想到
人生在世,谁都有难处。姜绾歌从袖中取出一个靛蓝色的荷包,这些银子你拿着,给你母亲买些补品。
王三盯着那个荷包,眼前突然模糊了。他想起自己这些年为虎作伥,想起那些被自己押送进王府就再没出来的姑娘而眼前这个人,明明被王爷伤得最深,却
姑娘!王三突然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冷的石板上,我王三这条命,从今往后就是您的!
姜绾歌弯腰扶他,触到他手臂时明显感觉到这个七尺汉子在微微发抖。
我不要你的命。她将荷包塞进王三颤抖的手中,只要你记住今日的话。
这时老周走过来,轻咳一声:姑娘,时辰不早了。
王三慌忙起身,胡乱抹了把脸。他紧紧攥着那个荷包,指节都泛了白。姑娘放心,王府那边我会留意的。
姜绾歌点点头,转身走向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时,王三还站在原地。
他摸出怀里的荷包,里面除了银子,还有一张叠得方正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味药方,字迹清秀工整。
王三将纸条贴在胸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晨雾渐渐散去,天亮了。
马车缓缓驶出醉仙楼后巷,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
醉仙楼二楼临窗的茶座上,几个书生正为《春秋》里的微言大义争得面红耳赤。
蓝衫书生陈子安突然啪地合上竹简,茶盏被震得溅出几滴褐色的茶汤,在泛黄的《论语》扉页上洇开一朵残梅。
快看!他半个身子探出雕花窗棂,束发的青绸带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那不是姜家大小姐的车驾吗?
邻座的灰衣书生张文远被这声惊呼吓得手一抖,狼毫笔在宣纸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他顾不得心疼刚写好的策论,急忙凑到窗前。
只见三辆青篷马车正转过街角,车辕上挂着的青铜铃铛在晨光中闪着细碎的金光。
果真?张文远眯起近视的眼睛,听说她与靖王和离时,连御赐的嫁妆都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