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人从怀里掏出块胎记形状的玉佩,“是怕你觉得我在骗你——你出生那天,这胎记像朵花,我盯着看了整夜。”女儿摸了摸脸上的胎记,突然笑了:“鸟断了翅能救雏,我有胎记是不是能做记号?以后迷路了,你们就能顺着记号找我。”
承垢境的万物在笑声里渐渐舒展:缺角的月亮重新探出头,月光里混着“暖”的纹;断翅的鸟振翅飞起,翅尖带着“勇”的痕;带裂纹的陶罐重新盛满水,水里浮着“韧”的影。自弃力像被戳破的冰,在笑声里化成融雪,渗进承垢泉的泉眼,泉里的泥汤与温泉彻底交融,凝成块“承垢玉”,玉里的莲瓣上刻着“因你独特,所以珍贵”。
归真人偶的手抚过承垢玉,玉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因天生六指被嘲笑半生的老者,正坐在承垢泉的泉边,用六指捏着块石头在地上画圈,画的圈比别人的更圆。-1¢6·k-a-n.s!h·u_.¨c¢o!m_“是‘比垢者’在发力!”人偶的声音带着融雪的暖,“他总拿自己的垢比别人的净,拿别人的全比自己的缺,说‘承垢是自欺,完美才是真’,所以要让所有带垢的物都自厌,直到没人再信‘独特的珍贵’。”
老者的六指在地上画满了“不如”:“我年轻时学木工,总被说‘六指握不住刨子’,”他擦掉刚画的圆,“后来见了五指的师傅能做出雕花柜,就更恨自己多的这根指——你们说的‘独特’,不过是没见过真正的好!”绿网的融念光被他的比较冻得发暗,承垢境的万物又开始蜷缩:月亮的角缺得更厉害,鸟的翅断得更彻底,陶罐的裂纹蔓延到口沿,像在证明“比不过就是比不过”。
源石的绿光突然从泉底涌出,在老者面前凝成面镜,镜里映出他用六指做的事:帮邻居捏过最稳的针,给孩童编过最结实的网,甚至在洪水时用六指抓住三个落水者……这些“藏在比较里的独特”像把钥匙,慢慢打开了自弃力的锁。
“别人的好是别人的,你的好是你的,”望舒指着镜里的影,“你恨的不是多的这根指,是怕‘比不过就没价值’;你藏的不是羡慕,是怕‘承认独特就成了认输’——可邻居的针、孩童的网、落水者的命,哪样不是在说‘你的六指,是别人换不来的福’?比不过就不比,你的珍贵不在比较里。”
张楚岚的炁体源流化作面哈哈镜,照在老者的六指上,指影在镜里变成朵花,“你看,”他笑着说,“有人觉得六指是多余,可在需要多一分力的地方,这就是天赐的礼物——我爷爷总说‘老天给的,总有它的用场’。”
老者的六指突然在地上画出朵六瓣花,花瓣上的纹是“我”与“值”的交缠,“我……我总怕自己的好不够多,”他摸着花瓣的痕,“可被我救的人说,当时多一根指,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自弃力在这时突然被源石的绿光冲散,承垢境的万物重新绽放:缺角的月亮旁边生出颗小星,组成“守护”的形;断翅的鸟身边围拢着追随的雏,形成“引领”的阵;带裂纹的陶罐里长出株草,根顺着裂纹扎进土里,开出朵“坚韧”的花。守泉人的女儿在承垢泉边照出自己的影,胎记在泉里变成朵莲,她突然用刀在石壁上刻下“我的疤,我的花”,刻痕里渗出的泉水晶莹剔透,滴在地上长出带胎记纹的苗。
回到三一门时,融雪已把自弃力化成了滋养的水,绿网的根脉上,自洽过的纹结出了“自怡花”,花瓣一半是垢的痕,一半是光的芒,却在花心处开出个“爱”字。承垢泉边的“承垢记”专栏写满了自爱的智慧:有人说“焚天谷的猎人故意在幼崽身上留记号,说‘这样就算迷路,我们也能认出你’,现在谷里的兽都知道‘带记号的崽不好惹’”,有人画“沉梦泽的绣娘在胎记上绣花纹,说‘这是老天给的画布’,结果她的绣成了‘独一无二符’,连异人界都来求”,字里行间都是“与自己和解”的坦然。
归真人偶在承垢境的石碑旁种了棵“自怡树”,树种是用老者的六指画的花、守泉人的胎记玉、女儿的刻痕苗培育的,树身的纹一半是“缺”,一半是“全”,枝叶却长得比任何树都舒展。“你看这树,”它对老者说,“缺的地方有光进,全的地方有荫挡,混在一起才像活着的样——不用和别人比,你自己的生长就是价值,带垢的枝能结出带垢的果,甜得独一份。”
本源树的枝干在融雪里舒展,树身上的旧疤与新枝缠绕,疤的地方反而长得更粗壮,像在说“痛过的地方更有力量”。陆瑾坐在树下,看着疤与枝的共生对望舒说:“当年三一门总想着‘修掉所有缺陷’,现在才懂,‘自怡’的真意是‘让缺陷成为独特的勋章’,就像这树,疤没消失,却成了最硬的地方;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