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程度有多深,这些她都看不出来。
哪怕裴寒年亲口说了,她也没那么天真去全信了。
裴寒年伸手捏起她的下巴,目光深邃地直视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新邻居搬到楼下这事,你知道吗?”
他这问题跳得有点远,沈雨露不晓得他为啥问自己这个,但还是老实地应了声:“知道。”
过了会儿,她又补了句:“我本打算过段时间跟你说的。”
裴寒年看着她,忽然笑了。
“沈雨露,你可真够绝情的。”
他松开她,直起身来,拳头还在往地上滴血。
他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把之前脱在一边的西装外套拿起来,毫不犹豫地就走出了书房。门没关,听到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没了动静,沈雨露这才慢悠悠地从书桌上下来,一下子落到一片阴影里。
她不明白裴寒年为啥要问自己新邻居的事儿,本来还打算跟他一块儿到楼下去拜访,现在看来只能先放放了。
她也搞不懂裴寒年为啥情绪突然就变了。
不过她心里很明白,这次他是真走了。
沈雨露脑子里还回放着刚刚那场激烈的争吵,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反倒把心里的那种乱糟糟的感觉衬得更明显了,就好像很吵闹似的。
她心里乱得很,也不知道事情咋就发展成这样了。
她心里乱成一团麻……
她的吉他早就破得不成样子了,她摸着断了的琴弦,就好像在摸自己那不知道被摔碎过多少回的灵魂。
她就不该指望别人,谁也没法儿修复她的那些残缺和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只有冰凉的雨落下来,像是在假惺惺地缅怀。
两颗眼泪掉到吉他上,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
都想不起来自己多久没哭过了,好像从父亲去世以后,眼泪对她来说就成了多余的东西。
哪怕之前看到江宇溪和林茜搞到一块儿的时候,哪怕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她也只是冷静地转身,利利索索地就走了。
她没为江宇溪掉过一滴眼泪,现在倒像个胆小鬼似的哭起来了。
从那天起,裴寒年就再也没回过莳鹭小区。沈雨露就像以前那样,每天按部就班地去上班,然后下班。就连刘阿姨都瞧出来了,她最近不太对劲,情绪老是很低落。
只要有人一问裴寒年的事儿,她就赶忙转移话题。
时间一长,他俩吵架这事儿差不多整个小区都知道了。虽说这小区就没几户人家,可多亏了刘阿姨,哪家有点啥事,她总能第一时间让所有人都晓得。
也搞不清是凑巧,还是江宇溪故意这么干的。他就住在沈雨露楼下,知道她和裴寒年吵架后,他俩一次面都没碰着过。所以沈雨露都不知道楼下住的是江宇溪。
她本来早想跟新邻居打个招呼的,可因为和裴寒年吵架,就把这事儿给搁下了,她真没那个心思。
沈雨露都过了二十多年那种三点一线的日子了。从她爸对她寄予厚望开始,就一直把她朝着医生的方向培养。
她这人能耐得住寂寞,学习的时候精神特别集中,从来不会觉着无聊,也从没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呆板。
但是当她一个人回到公寓,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时候就感觉自己的生活像一潭死水。
她上班正常,下班正常,弹吉他正常,写歌也正常,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明白,当她抱着吉他,弹着曲子轻轻哼唱的时候,只要脑袋里一浮现出那张挑不出毛病的脸对着自己时那失望的神情,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发起呆来,整个人也变得没什么精神。
心里头原本已经变得坚强的那块地方,一下子就像乱成了一锅粥,还泛着苦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