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端坐于“天香台”最中央的紫檀木雕花椅上,面前是精致的官窑茶盏,袅袅茶烟混着馥郁花香。~k?a¢n?s!h.u·h?o^u-.~c`o,m′
刁光斗、贺先州等一干大员众星捧月般围坐左右,谈笑风生,话题无不围绕着园中牡丹名品、洛阳风物,字字句句却都巧妙地拐着弯奉承着这位年轻的北镇抚司同知。下方人潮如织,欢声笑语汇成一片模糊的背景音浪。陈然面带浅笑,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片锦绣花海与人头攒动。突然,他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回廊转角处一小片骤然混乱的区域。人群在那里围成了一个小圈,圈内,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与另一拨人对峙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半旧不新的褐色短打,浓眉倒竖,正是郭大路;另一个身形瘦削灵活,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衫,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不是燕七又是谁?与他们争执的一方,为首者是个身着绫罗、体态臃肿的中年富商,满面油光,身后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家丁。地上散落着碎裂的瓷碟和几块精致的牡丹花糕,粘稠的馅料沾污了光洁的石板。^b-i!x′i+a.6*6!6-.¨c,o+m!一个衣着华美、戴着满头珠翠的年轻女子正指着郭大路,尖声斥责,满脸的委屈与愤怒。“……不长眼的泥腿子!我这可是‘玉堂春’特制的牡丹蜜饯糕,专程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你走路不长眼吗?赔!十倍的赔!”女子声音尖利,引得更多人侧目。郭大路气得脸色通红,梗着脖子:“明明是你家丫鬟捧着东西横冲直撞,自己撞上来的!我还没让你赔我新买的酒呢!”他腰间挂着的酒葫芦确实歪了,葫芦口还在往下滴着酒液。燕七抱着臂,冷冷地接话:“这位夫人,众目睽睽,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十倍的价?你这糕点是金子做的,还是上面镶了牡丹花王?”她语带讥讽,眼神扫过那几个摩拳擦掌的家丁,毫无惧色。那富商模样的胖子显然被燕七的态度激怒了,他挺着肚子,趾高气扬地指着燕七鼻子:“哪里来的穷酸,敢在洛阳城、在丹霞园撒野?知道我是谁吗?盐商范金宝!冲撞了我的爱妾,还敢嘴硬?给我拿下,送官!”最后一句是对着家丁吼的。?Dμ咸?{鱼:看?.书)2= ÷无t?错·′?内\;容~%家丁们得令,立刻凶神恶煞地扑了上去。“天香台”上,气氛瞬间一凝。刁光斗、贺先州等人也注意到了下方的骚动,眉头微皱,正想示意管事去处理这等“俗务”,免得扰了陈大人的雅兴。却见一直沉默的陈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然后随意一指底下的郭大路与燕七。“这二人是我友人。”“友人”二字,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了锅!方才还矜持谈笑、风雅自持的刁光斗、贺先州等一干大员,反应之快令人咋舌。“什么?!竟敢冲撞陈大人的贵友?岂有此理!”刁光斗霍然起身,本就精明的眼中寒光乍现,刚才谈论牡丹时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北地官员特有的凌厉。贺先州反应更快,几乎是陈然手指放下的同时,人已离席,疾声道:“陈大人息怒!这等不知死活的刁民,竟敢在丹霞园撒野,惊扰大人雅兴,下官这就去料理!”话音未落,他已撩起官袍下摆,三步并作两步,竟亲自抢着往台阶下冲去,哪里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的沉稳。 “刁民大胆!”“还不快住手!”“保护陈大人的朋友!”一时间,“天香台”上乱作一团。其他官员唯恐落后,争先恐后地起身表态,有的厉声呵斥,有的急招园中护卫,有的甚至也跟着贺先州往下跑,生怕慢了一步,这“为陈大人解忧”的功劳就被旁人抢了去。方才还众星捧月围着陈然的雅座,瞬间空了大半,只剩下袅袅茶烟和神情依旧平淡的陈然。下方回廊处,范金宝的家丁们刚扑到郭大路和燕七面前,拳脚还没落下,就听到高台上传来数道威严又饱含怒气的厉喝。紧接着,便看到数位身着绯袍、青袍的官员,在众多护卫簇拥下,气势汹汹地疾步而来!为首的贺先州更是面沉如水,官威凛然。“住手!”贺先州一声断喝,声震回廊。园中的护卫早已得了指令,如狼似虎地扑上去,三下五除二便将范金宝那几个家丁反剪双臂按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与方才家丁们的凶悍形成了鲜明对比。郭大路和燕七都是一愣,燕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那丝冷笑更明显了。郭大路则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家丁瞬间成了软脚虾,又看看那群气度不凡、明显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