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残崖重整待敌军
鹰嘴崖的硝烟渐渐散去,山涧里的雾气被火药熏成灰黄色,飘在断落的栈道残骸间。·比!奇/中\文`网- ?首`发.姜维踩着满地碎石,铁肢捡起半截断裂的钢条,指尖摩挲着上面的锯齿——是邓艾别动队特意锻打的倒刺,专为勾住坠落者的衣物设计。山风卷着焦糊味掠过他的脸颊,环首刀鞘上的铜环被风吹得轻响,像是在清点这场激战的余声。
“将军,清点完了。”张达的声音带着沙哑,他的左臂缠着浸血的布条,手里攥着根魏军的弩箭,箭杆上“邓”字的刻痕被牙齿啃得模糊,“归义营阵亡十七人,伤了四十六个,羌骑那边折了五个兄弟。”他脚边的石台上,摆着缴获的三十七个魏军头盔,盔顶的红缨被火药熏成暗褐色。
狼女正指挥羌骑加固临时搭起的木桥,白马的蹄子在新铺的木板上刨着,溅起的木屑粘在她银枪的枪缨上。“这桥最多能过三人并行,马车肯定走不了。”她抬头望向崖顶,那里的松柏被火药炸断了好几棵,断枝横七竖八地卡在石缝里,“我让两个羌人去阴平道探路,看看邓艾有没有留后手。”
王颀蹲在火堆旁,双手还在微微发颤。他刚帮药营的士兵熬好了疗伤的草药,陶罐里飘出的艾草味混着硫磺的气息,闻起来有些古怪。当他把药碗递给个断了腿的归义营士兵时,对方接过碗的手突然顿住——这双手的拇指外侧有层厚茧,是常年握锄头磨出来的,和沓中屯田的老农一模一样。
“你爹当年给诸葛亮打农具时,用的是祁山北坡的铁砂吧?”姜维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铁肢上还沾着钢条的碎屑,“那种铁砂炼出的农具,能在石地里刨三年不卷刃。”他看着王颀手里的工兵铲,铲头的弧度很特别,“这铲头的弧度,是沓中铁匠的法子,专门用来清理田埂的碎石。”
王颀的铲头“当啷”掉在地上,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爹就是用这种弧度的铲子,在自家田埂上划出排水沟,保住了遭涝灾的稻子。那年秋天,诸葛亮的屯田队路过,还夸爹的手艺好,给了半袋新麦种。
“邓艾说……只要打下成都,就让我当蜀郡的冶官。”王颀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可他没说……要炸了沓中的栈道,断了乡亲们的活路。”火堆的火星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没躲,“我刚才在崖后看到,别动队埋的硫磺够炸平半个沓中,他们根本不是要断栈道,是想把这里的人都埋了。”
山涧传来马蹄声,两个探路的羌人回来了,其中一个的胳膊被箭射穿,血顺着伤口流到马镫上。“将军,阴平道的入口被堵了!”他扯开被血浸透的衣襟,露出里面藏着的羊皮地图,“邓艾的人在道口堆了石头,还挖了壕沟,守兵有两百多,都是带弩箭的!”
另一个羌人补充道:“他们的旗号是‘田’字旗,应该是田续的部曲。我听守兵说,邓艾亲率主力往武都去了,要从那里绕去沓中背后。”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峡谷,“不过这处‘一线天’能绕过去,就是窄得很,只能一人一马过。”
姜维的铁肢在“一线天”的位置重重一点,火星在地图上烧出个小洞。“田续的弩兵擅长守隘口,但他们的粮队要三天从武都来一次。”他想起在涪城见过的魏军布防图,田续的部曲里有不少是雍州的农夫,秋收时节最想家,“明天是八月十五,按汉人的规矩该吃月饼,他们的心思肯定不在守关上。”
张达突然拍了下手:“药营还有些蜂蜜!”他转身往药囊跑去,很快抱来个陶罐,里面的蜂蜜还沾着野菊花的瓣,“去年秋天在沓中采的,能做月饼!”归义营的士兵们顿时热闹起来,有人找来石板当锅,有人去山涧取水,连受伤的士兵都挣扎着坐起来,要帮忙揉面团。
王颀看着这场景,突然起身走向崖后。半个时辰后,他扛着捆干柴回来,柴捆里藏着十几个工兵用的小铁模——是别动队准备给邓艾庆功用的,模子上刻着“平蜀”二字。“把蜂蜜和面团倒进模子里,用火烤。”他的声音还有些生硬,“这铁模导热快,烤得匀。”
夜色降临时,崖顶飘起月饼的甜香。姜维咬了口月饼,铁模烤出的“平蜀”二字被他咬在嘴里,倒像是吞了块铁。狼女的白马凑过来,她掰了半块月饼喂给马,银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我带十个羌骑连夜走‘一线天’,明天拂晓前摸到田续的粮库,放把火。”
“不用放火。”姜维的铁肢指向阴平道的方向,月光在那里的云层里穿进穿出,“田续的粮库里有去年的陈米,潮得很。你们把药营的硫磺粉撒进去,再弄几只老鼠,保管三天就生霉。”他想起在天水时,娘就是用这法子对付偷粮的老鼠,比下毒还管用。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