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将纸片收入证物袋。转身时,余光瞥见书架后的墙面有一道浅色痕迹,像是常年悬挂某物又被取走后留下的。我走近细看,痕迹呈长方形,大小像是...
"这里原来挂着一幅画?"我问管家。
管家搓着手:"回先生的话,是幅山水,老爷半月前取下来收进库房了。"
"为什么?"
"这...老爷的事,小的不敢多问。"
我若有所思地点头,继续勘察房间。门窗确实都从内部闩着,没有强行进入的痕迹。壁炉里有些纸灰,但已无法辨认。当我蹲下检查地板时,在太师椅下发现了一小片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但形状规则,不像是自然滴落。
!"沈小姐,"我站起身,"令尊最近可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人或事?"
沈雨桐正在整理医箱,闻言顿了顿:"我离家六年,上周才回来。但..."她犹豫了一下,"前天晚饭时,他确实问过我关于'七星窑'的事。"
我心头一跳:"就是账册上写的那个七星窑?"
她点点头:"那是镇外废弃的瓷窑,据说二十年前发生过火灾,死了七个窑工。父亲问我...人死后会不会真的变成厉鬼索命。"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我以为他只是年纪大了胡思乱想,没想到..."
"钱镇长,"我转向一直搓手跺脚的钱有福,"周老爷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或者,有什么不寻常的商业往来?"
钱有福的胖脸上渗出油汗:"这个...周老爷做药材生意,难免有些竞争。不过要说仇家..."他压低声音,"上个月重庆来的那个参议员,好像因为什么批文的事,跟周老爷在茶馆里吵过一架。"
我正想细问,忽听外面一阵骚动。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气喘吁吁跑进来:"镇长!不好了!七星窑那边...又发现一具尸体!"
在场所有人脸色骤变。沈雨桐的医箱"啪"地掉在地上,器械散落一地。
"什么人?"我厉声问。
"还、还不清楚,"小警察结结巴巴地说,"放羊的娃儿看到的,说挂在窑口的老槐树上,身上...身上也贴满了黄纸钱!"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走,经过沈雨桐身边时,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我跟你一起去。"
她的手指冰凉,但眼神坚定得不容拒绝。我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周府。背后,钱镇长杀猪般的叫声追上来:"景明啊!这事千万要查清楚!纸钱索命的说法要是传开,全镇人都得吓疯喽!"
晨雾已散,秋阳灼人。我大步流星穿过古镇街道,沈雨桐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路过我的草药铺时,我顺手从门廊取下常备的勘察包。
"你对七星窑了解多少?"我边快步走边问。
沈雨桐微微喘息:"只听老人们提过。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后,那里就成了禁地。有人说..."她顿了顿,"夜里能听到窑里有哭声。"
我冷笑一声:"装神弄鬼。"但心里却想起死者手中的地契残片和账册上的记录。七星窑显然与周老爷的死有关联,而如今那里又出现了第二具尸体...
出镇半里,山路渐陡。转过一个山坳,破败的七星窑赫然出现在眼前——七座馒头状的窑洞依山而建,黑黢黢的窑口像一张张饥饿的大嘴。最中间的窑洞前,一棵歪脖子老槐树枝丫狰狞,树下已围了几个看热闹的山民。
"让开!"我拨开人群,抬眼望去,顿时胃部一阵抽搐。
槐树最低的横枝上,一具男尸随风轻轻晃动。他穿着时髦的西装,但已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紫黑色斑块。最骇人的是,他全身上下贴满了黄纸钱,每张上面都用朱砂写着"贪"字,与周老爷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是重庆来的参议员..."有人小声说,"前天还见他住进悦来客栈呢..."
沈雨桐倒吸一口冷气,后退半步撞在我身上。我扶住她,目光却死死盯着尸体脖颈上的勒痕——那不是绳索的痕迹,而是一道深紫色的淤青,形状古怪,像是...
"用手掐死的。"沈雨桐低声道,声音发颤,"但死后才挂上去的。尸斑显示他至少死了十二小时以上。"
我点点头,目光扫视周围。窑口杂草丛生,但有一处明显被踩踏过。我走近查看,在泥土中发现半个清晰的脚印——小巧,像是女式皮鞋。
"沈小姐,"我头也不回地问,"你穿多大尺码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