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分薄面。他怎么会插手这种无名小卒的暴毙案?还如此急切地要销毁记录?一股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
“王队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放下手中的镊子,“这几个人死得蹊跷,还没查明原因,格目……”
“原因?”王德彪嗤笑一声,往前跨了一大步,马靴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老子告诉你原因!水土不服!时气不正!懂不懂?赵老爷说是,那就是!你一个臭仵作的儿子,混口饭吃就得了,少他妈多事!” 他粗糙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今晚之前,格目、还有这死人身上任何不该有的东西,统统给老子处理干净!别碰不该碰的东西,懂吗?否则……”他阴恻恻地笑了两声,没说完的话比说出来的更瘆人,“有你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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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阵裹着血腥气的风,说完猛地转身,马靴重重地踏着地面,带着几个缩头缩脑的手下呼啦啦地走了,只留下那扇破门在冷风里吱呀作响。
停尸房里恢复了死寂,只有福尔马林液体缓慢滴落的“嗒……嗒……”声,单调而清晰,敲打着紧绷的神经。王德彪的话像冰锥,反复穿刺着我的思绪。“不该有的东西”?他指的是什么?难道……是那个刺青?赵秉坤也知道这个刺青的存在?他怕什么?
恐惧和一种被无形大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让我喘不过气。我下意识地再次看向那具尸体后颈上的刺青。深蓝色的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力,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父亲关于“归乡客”的警告,王德彪凶神恶煞的威胁,赵秉坤深不可测的阴影……混乱的线索在我脑子里搅成一团浆糊。
不行!不能就这么烧掉!这刺青,这接连的暴毙,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父亲……他当年消失,会不会也和这个有关?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劈开迷雾——父亲留下的东西!他消失后,我在他藏东西的墙洞里,找到过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铁盒!
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向头顶。我几乎是扑到停尸房角落那个沾满污垢的破旧脸盆架旁,用力拧开锈死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我拼命搓洗着双手,冰冷的水流带走手套上沾染的死亡气息,也让我混乱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瞬。
不能慌!必须拿到父亲的遗物!
趁着夜色深沉如墨,雨势未歇,医院走廊空无一人,我像一道无声的影子,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溜出了停尸房。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如雷的心跳上。/0/0?小?税*惘. ,冕/费·跃¢毒,家离医院不远,是山城坡坎上一间低矮破旧的吊脚楼,木板在雨水的浸泡下散发出朽烂的气味。
我摸黑钻进低矮的阁楼,熟悉的霉味和尘土味扑面而来。凭着记忆,我在靠近屋顶、一块看似毫无异样的木板墙边摸索着。指甲抠进一道细微的缝隙,用力一扳,“咔哒”一声轻响,一块松动的木板被我掀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空洞,黑暗中,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触到了我的指尖。
是它!那个油布包!
我颤抖着把它掏出来,紧紧捂在怀里,冰冷的铁盒隔着油布和衣服,似乎能冻透我的心脏。来不及细看,楼下传来邻居的咳嗽声,我像受惊的兔子,立刻把木板复原,抱着铁盒,再次融入如注的雨帘,目标直指医院存放档案的库房。那里,一定有前面两个死者的详细记录!刺青的图案,我必须全部记下来!直觉告诉我,这些图案,就是父亲当年所说的“归乡路”的标记!
档案库房在医院主楼最偏僻的角落,一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我绕到后面一扇破旧的木窗下,窗棂早已腐朽。四下无人,只有雨声哗哗。我用肩膀猛地一顶,“咔嚓”一声脆响,并不牢固的插销断裂,窗户应声而开。
一股浓烈的、纸张受潮发霉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库房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摸出随身带着的半截蜡烛和火柴,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起来,勉强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烛光摇曳,映照着堆积如山的档案柜投下的巨大、扭曲、不断晃动的阴影,像无数沉默的鬼魅,挤压着这狭小的空间。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霉尘的颗粒感,沉重地压在肺叶上。
凭着记忆和对医院布局的熟悉,我很快找到了存放近期死亡档案的铁皮柜。柜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