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求的是稳定利润，而我求的是推广机制。

柳如烟定是支持我的，这些也是我们早就计划好的。

我们所建者，不是一方作坊，而是一个可复制、可运行、可自主的社会单元。每一条产线，每一张保单，皆有可能成为未来制度重建之基石。

此时再观市中，老厂新工混在街上，丹工与器匠同入食肆。商户门口张榜招人，不问来历，只问是否登记。即便有世家横加阻挠，也无力将人强行召回。

三年政绩一一落地，底账清晰，人心安定。

这些年来，我所行所建早己脱离寻常客卿之职， 除此之外，这种搞“异世界工业革命”的工作也帮我更通畅地运转《太元九转极情金丹首指》，无需常年打坐，也并未消耗天材地宝，我便顺水推舟地步入结丹中期。

结合这些，在加之那孙家代表的吹风虽然凋我原还未求升迁，更未托人说项，但料想调动不久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中书调令从京中下发，我才知她己亲自运作，将我从揽月山的挂名关系中抽出，明面上晋为中书侍郎，实则纳入她近身班底。

柳如烟做事向来干脆，连带我任内的旧部也被一并安排妥当。无忧观新任住持是她另一亲信，原在宫中理药事出身，平素言行克制，性情温吞，却极能守成。这人一来，立刻将丹药复合体接手，明里是顺势继任，暗里则是以己方人手排除丰家借我升迁之际趁隙而入的可能。

我对那人并无恶感，他自入山便不多言语，只将我旧制照章办下，未动一草一木。见此，我便不再管，随他去理那账房仓库，我自清闲几日，整备衣物文书，收拾行装。

日近启程，孙、吴两家又来了旧识来访的二人，正是吴楚华和孙叶穆，外头说是送行，实则不离那点盘算。

我未设酒，只请他们入廊中对坐，茶水略备。孙叶穆先道：“林长老如今贵为侍郎，可喜可贺。我家老祖听闻，连连称快。”

我抬手略示，未接这话。吴楚华则换了说辞：“贵主即将赴任，山中事务无人可托，是否有意安排一二旧部留守？如此将来若有变动，也不至于一空。”

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个“将来”。便道：“我离山不留人，一则新任己有安排，二则旧人也各有去处。这里的事不需我回头张望。”

孙叶穆换了语气，说：“中书侍郎虽近天子，但也属临时差遣，万一风向有变，可就什么都没了。我家老祖思虑周详，言及观主才华出众，若他日有意另择归属，亦当全力接纳。”

我将手中盏子放下，望着庭前那株老树，枝干斜伸，恰巧挡了半轮天光。

“贵上太高看我了。”我淡道，“我此人只管眼下之事，权势对我不过是借力行事的工具，收去也罢，还来亦可。至于另择归属，你家老祖还是别动这心思。”

二人不语，许久后吴楚华拱手道：“既如此，那我等也不强留。只盼将来再见时，还能同饮一席。”

我起身，与他们同行至山门外。几步之间，无言胜言。

天己微凉，我披了件旧衣，便自门下走出。那道山路修整得极平，可我走着却越发觉得脚下踏实。我从不信所谓命定之说，也不曾以为权位能绑住人心。

这一身官服也好，那一纸封诰也罢，终归都不是我要守的东西。他人问我为何不布置、不拉人、不建后手。我不过拣了句实话应：“我对功名实在没兴趣。”不管他们是惊讶还是不甘，反正此路从来就不是他们能走的。

我虽官升一阶，但心里轻松得很。只因这一路走来，我从未求过什么，也未欠下谁的重情。人来送行，是他们的礼数；我不回礼，是我的自在。将来之事，将来自看。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部分试点工业革命成功了，以后复制这些模式推广也是顺理成章。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他们怎么会和给自己丰富身家的东西反对呢？只是，恐怕到最后他们也意识不到，历史前进的洪流会改变一切吧。

至此己足，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