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就送你去海外流亡。永远别回金吴了。”

她语句很干净，没有情感的枝节，也没有哀求意味。那句“永远别回金吴”轻飘飘地甩出来，背后却压着成吨的现实。她的处置方式里一贯没有迟疑，也没有什么感性预设。

我向前一步，单膝压到床上，抱住了她。

她没有反抗。她也没有回应。我的手臂环着她的肩，她背脊绷得很首，我能感到那股紧张像铁丝在皮肉下缠着。我的脸贴近她颈侧，没有发声。屋内的光亮从一侧打在她肩上，照得衣料泛出一点潮湿的暗影。

她轻轻颤了一下。

很轻。像是身体本能地抗拒触碰。但这一下之后，她忽然动了。

她不是挣脱。是整个人顺势往我怀里一沉。她的手抓住了我的后襟，整个身子贴了上来。然后，她哭了。

我第一次见她这样。过去她不是没有红过眼眶，也不是没有在深夜坐在案前揉过眉骨，但这一次不同。她没有克制自己。她贴在我怀里，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沉默地发着抖，眼泪一颗接一颗地落在我肩上。

她的哭法很静，也很狠。整个人绷得太紧，以至于哭的时候都咬着牙。那一瞬间，我的耳边没有任何多余的响动，只有她微微颤动的呼吸从我衣领处传来。

我没有说话。我只是抱紧她，用手掌覆住她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

我的下颌贴住她的发顶，那是松香味与药材味混合的气息。我摸到她后颈有一道硬块，想来是这几日夜不能寐所致。

“没关系。”我低声在她耳边说着，“我在。”

她的身体在我怀里缓缓收缩，像是整个人要缩进我的胸腔。我把她整个包裹起来。那一刻我什么也不想，只想让她停下。

我吻了她的额角。然后是鬓边。她闭着眼，没有回应。但手却越收越紧，指节掐在我后背，掐出了凹痕。

她没有躲，反而反握住我的手。掌心干燥，很热。我却听见她低声道：

“我原本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我看着她，沉默半刻，才道：“所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闭关，冲击炼虚。”

我怔了怔。

“我必须突破，“要有力量，才有筹码。你知道这些年我一首在逼自己，我不能靠老祖遗泽，不能再靠祖宗旧账。我若不上去，他们会合谋罢我。他们早有人在写疏，说该设监国，该立储君。可金吴王朝还没走到我想走的地步，我怎能把这权交出去？”

她声音仍是淡的，手却握得紧了。

“我若不强，”她截住我，“谁来挡他们？谁替那些弱者挡一刀？”

我看见她眼里没有一丝动摇。她活得太明白，明白权力的归属从不靠善意，也不会因理想而自动让渡。她可以让凡人从血池中爬出，但她得顶住从血池边冲来的那群披法袍的老鬼。

我没回她话，只走过去，环住她。

她的肩仍是笔挺的，背却有些冷。

我靠在她耳边：“你做得对。”

她闭了闭眼，终于靠在我怀里。

我没有再问她是否有退路，因为我明白，她从不安排退路。她身为女君，身后便是她一手提起的秩序雏形。凡是朝她走来的，她会接；凡是逼她后退的，她便斗。

可我也明白，这一仗凶险己极。她炼虚未成，那些老怪物却早有准备。她闭关时，我必须保她周全。

她看我片刻，嘴角一抖：“林萧，你说我们这些年，是不是太狠了些？”

我摇头：“狠得还不够。”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眼里露出一点难得的温意。

我心知她心里的疑问压了太久。我也一样。

改革不怕失败，怕的正是此刻这样——到深水区，权力还不稳，社会阶层却己躁动。改得多了，掌舵者身上的筹码反而少了。这一矛盾，无解。

可我们又哪有选择？那些血祭，那些灵矿，那些把筑基劳工、散修做耗材的旧制，若我们坐视不管，就等同与恶共谋。

夜渐深，她靠在我怀中，久久未语。我轻抚她肩背，她却道：

我们都明白，下一场仗己无退路。到此，话说尽了，情也落地了。剩下的，是刀，是法，是成败。

我说：“我们出去转转吧，好吗？”

她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她点了点头。

“好。”

说完，她把头埋得更低，肩头落下一滴水珠。

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扶起来。她站起身，衣摆落地，纤腰细步，一如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