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人而噬的钢铁巨兽!他下意识地想去抓桌边的茶杯给自己压惊,指尖哆嗦着,却把那只描龙画凤的白瓷杯给扫落在地。
“啪嚓!”清脆的碎裂声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格外刺耳。白瓷片溅开,碧绿的茶汤顺着磨石子地面缓缓流淌。
叮铃铃——被张所长慌乱中摔开的座机听筒突然尖锐地嘶叫起来,疯狂挣扎了几声之后,竟然诡异地恢复了正常通话状态,断断续续传出声音:
“喂…滋…喂…检测中心吗?我们是……滋…区工信局……”
“喂?喂?听…滋…我…汇报…滋……”
信号依旧不稳,时断时续地传送着上司气急败坏的催促和质问。
“接……给我接进来!”张所长几乎是扑过去抓起话筒,手臂都在发抖。
他还没开口,一个更加清晰、甚至还带着点无奈笑意的中年男声,突兀地挤开了那些杂乱的“滋滋”电流声,如同毒蛇般,贴着张所长的耳膜钻进他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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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张所长,下午好啊!”——是徐汉卿!
他那独特的带着点江城腔调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和怜悯,“哎呀呀,我看您楼上楼下忙得够呛!累不累啊?瞅瞅那些个宝贝疙瘩仪器,都烧得快冒烟了吧?啧,看着真心疼!不过您放心,我们长江通信恰好储备了几套备用的专业设备,还是国际认证的呢!技术部这会儿正好有点空档,工程专家都现成的,设备拉过来半小时就能架好,您要是信得过……嘿,友情帮忙,分分钟给您校准恢复喽?”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好心”和“急切”:“张所长?张所长?!信号不好吗?喂……滋滋……您可别硬扛着啊!设备真烧坏了上头追责……滋……可不是小事!您那儿现在进度……滋……那入网许可报告可是卡着好几家大运营商集中送检……滋……上面催得紧得很哪……滋……”
“嘟嘟嘟……”
电话被张所长狠狠摁断。他握着冰冷话筒的手抖得不像自己的,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动。窗外,斜阳的余晖正把“创新大厦”的玻璃幕墙染成一片浓烈的、令人窒息的血红。
……
当墙上的青铜钟再次发出低沉浑厚的报时鸣音,指针正好垂直指向了午夜十二点整。
长江通信临时搭建的自检实验室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主控台那几块巨大的液晶屏幕上,代表通讯频段的五颜六色的数据曲线此刻像驯服的溪流,温和而稳定地流淌着。徐汉卿像只刚被挠舒服的大猫,惬意地瘫在硬邦邦的转椅里,脚翘在桌角,手里捏着份还飘着油墨香味的报告:“搞定!雷总,非洲版、标准版、奥运定制版,全系列四卡槽机入网检测报告新鲜出炉!热乎的!所有项目指标,‘异常优秀’!”他把那几张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纸啪地拍在控制台上,脸上是熬夜也盖不住的得意。
“检测所特快专递,十分钟前送达签字盖章完毕,”苏采薇拿着一式三份的文件也走了进来,声音清冽平静,只是眼下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青痕,然而她的步伐依旧挺拔利落,“工信部和非洲坦桑尼亚通信部的同步电子备案也已经完成回执确认。”她把文件放在检测报告旁边,“另外,达累斯萨拉姆总统府和三家酋长部落的验收预付款已经通过新对接的粮票支付通道成功划付,资金已经到账。三星埃及公司的辐射超标‘证据链’材料,刚刚被达累斯萨拉姆高等法院因‘数据来源不明且存疑’当庭拒收。”
实验室里骤然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熬了两夜的年轻技术人员们相互击掌拥抱,疲惫的脸上只剩下兴奋。
窗边的望远镜架上还留着余温。雷宜雨的目光穿过单向玻璃,落在远处那条因深夜而沉寂的江面上。漆黑的天鹅绒缎面下,只有零星的航标灯在幽暗中规律闪烁。瘦猴悄无声息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夜风的凉气:“宜雨哥,对面顶楼监控室的灯,亮了一整宿。姓张的老脸,怕是彻底绿成非洲大草原了。”
雷宜雨脸上没什么表情,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凉的金属窗框上轻轻叩击着,发出极细微的嗒嗒声,像是在与江水的脉动应和。远处江面上,一艘夜航货轮拉响了低沉悠长的汽笛,拖着沉重的身躯劈开黑沉沉的水面,朝着下游缓缓驶去,留下一道被搅碎的、泛着黯淡月光的航迹。
突然,刺耳的铃声炸响,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是角落那部红色加密电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一丝紧张悄然蔓延。徐汉卿搭在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