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种被巨大、荒诞、却又无比真挚的洪流彻底淹没的震撼。
……
“嗬——!”
陈三水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天刚蒙蒙亮,灰白色的光透过挂着厚厚冰花的窗户照进来。室友们还在沉睡,王铁柱的鼾声如同闷雷,赵明亮咂吧着嘴嘟囔“胡老师…连麦…”,李思睿抱着他的小鱼缸翻了个身。
梦?那感觉太过真实!怀里的鱼腥味,黑土的厚重感,红海滩的碱蓬草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没有黑土,没有鱼鳞,但灵魂深处那股暖洋洋的、被撑得满满当当的感觉,却无比清晰。
他甩甩头,一定是被黄十八那个孽障气糊涂了。趿拉着拖鞋去厨房倒水,刚走到窗边,目光随意地往楼下早市一扫,整个人瞬间僵住!
平日里还算整洁的街道早市,此刻陷入了一种怪诞的沸腾!
“哎呀妈呀!邪了门了!老张头!你这螃蟹咋回事?!个个顶盖儿肥!这蟹黄…都要溢出来了!”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妈捏着一只比她巴掌还大的河蟹,那蟹壳金黄,蟹脐鼓胀得几乎透明,里面饱满的橙红色蟹黄呼之欲出,散发着极其诱人的鲜香。
被喊老张头的老渔民也是一脸懵,看着自己摊位上泡沫箱里那几十只同样肥硕异常、张牙舞爪活力十足的螃蟹,结结巴巴:“我…我也不知道啊!昨儿晚上收网就这样!一网下去…全是这种顶盖儿肥的!盘锦那嘎达也没听说螃蟹成精啊!”
“快看!老李家的米!” 又有人惊呼。
只见旁边粮摊上,老板老李正捧着一把新拆袋的大米,手都在抖。那米粒粒饱满圆润,晶莹剔透得如同上好的玉石,在清晨微光下泛着温润的珠光,散发出的米香浓郁得仿佛带着土地的甜味,瞬间盖过了早市的喧嚣!
“盘…盘锦蟹田米?不对啊!这品相…这香味…贡米也就这样了吧?” 老李喃喃自语,难以置信。
“还有水!卖桶装水的小刘!他那水今早接出来,清甜得跟山泉似的!” 消息像长了翅膀在早市飞传。
陈三水的心脏咚咚狂跳,一个荒诞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他猛地推开窗户,不顾寒风灌入,伸长脖子极力向东边望去!城市边缘,天际线处,那片著名的红海滩方向…原本只是天际一抹淡红的地方,此刻仿佛被无形的巨笔狠狠涂抹过!那红色浓烈得如同燃烧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蔓延,视野所及,一片壮阔无边的赤红!比梦中更加震撼!
“卧槽…不是梦…” 陈三水扶着窗框,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东北,尤其是西人组活动过的区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报恩”狂潮席卷。
盘锦,闻名遐迩的“蟹沟”彻底沸腾。平日里需要精心挑选才能找到的顶盖肥母蟹,如今一网下去,几乎个个满黄流油,蟹农们笑得合不拢嘴,又百思不得其解。那沟里的水仿佛被注入了神奇的养分,螃蟹长得飞快,品质好得吓人。
红海滩的面积一夜之间扩张了何止十里!卫星地图都为之更新!那碱蓬草红得惊心动魄,在初冬的萧瑟里泼洒出最浓烈的生命色彩,引得无数游客蜂拥而至,啧啧称奇。有专家说是气候异常,但当地老渔民私下嘀咕:“这红…透着股喜气儿!像…像有人给咱这地界儿冲了喜!”
辽河平原,尤其是盘锦周边的稻田,沉甸甸的稻穗压弯了腰。碾出的新米粒粒晶莹如玉,蒸出的米饭香气能飘出二里地,口感软糯弹牙,带着天然的甘甜,被抢购一空,价格打着滚儿往上翻,媒体冠以“奇迹米”的称号。
松花江冬捕季提前火爆开场。往年需要经验丰富的老渔把头才能寻到的大鱼窝子,如今变得格外“好说话”。冰眼凿开,巨大的渔网拖拽上来,银光闪闪的鱼群在冰面上疯狂跳跃,条条膘肥体壮,最大的胖头鱼能赶上小孩儿那么长!鱼把头们看着堆成小山的渔获,咧着嘴笑:“江神爷开眼了!今年这鱼,疯了一样往网上撞!邪乎!真邪乎!”
更有甚者,一些偏僻山村的孤寡老人,一觉醒来发现自家破旧的窗台上,整整齐齐码着几颗水灵灵的大白菜、几个冻得梆硬的粘豆包,或者一小袋晶莹的新米,问遍邻里也无人认领,只当是山里的精怪行善。
这些离奇又透着吉庆的消息,雪花般通过各种渠道汇聚起来。最终,一份盖着鲜红大印、措辞严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困惑的“特聘函”,经由市里相关部门辗转,送到了还沉浸在“谢礼”冲击波里、每天被早市大妈塞免费螃蟹塞得快要崩溃的404寝室西人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