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当她踏上台阶时,房门自动打开了,一股混合着檀香和某种草药味的暖风迎面扑来。
"我知道你会来。"一个冷静的女声从楼梯上方传来,"我等你很久了,陈秀兰。"
站在楼梯顶端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女性,银发整齐地盘在脑后,穿着一身得体的旗袍。她的面容端庄,只有那双眼睛透露出极度的恐惧——苏玉珍教授,林雨晴的导师,同时也是百年前设计害死陈秀兰的大夫人转世。
陈秀兰的身体因愤怒而颤抖,林雨晴的脸完全扭曲变形,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仿佛随时会破体而出。
"你...认得我?"她嘶哑地问道,指甲已经长成了利爪,深深抠进门框的木料中。
苏玉珍苦笑一声,举起手中一本发黄的族谱:"周家每一代长媳都要知道这个秘密。从你死后,宅子里就不得安宁...我的曾祖母,也就是当年的大夫人,三个月后就暴毙了,死的时候...指甲全部脱落,像是被人一根根拔掉的。"
陈秀兰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只是开始...我要你们周家世世代代不得好死!"
她开始爬上楼梯,身体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随着她的接近,整栋房子开始震动,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苏玉珍后退几步,却意外地没有逃跑。她的手伸向身后,突然掏出一面铜镜对准了正在逼近的陈秀兰。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苏玉珍大喊,"但你不该带这个无辜的女孩一起下地狱!"
铜镜中映照出的不是"林雨晴"扭曲的面容,而是她原本清秀的模样——双眼紧闭,像是陷入了沉睡。
陈秀兰的动作停滞了,林雨晴的脸短暂地恢复了原状,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救...我..."林雨晴自己的声音微弱地响起,随即又被陈秀兰的厉笑淹没。
"太晚了!"陈秀兰的声音再次占据主导,"她已经用了我的胭脂...现在她的灵魂属于我!"
苏玉珍的脸色变得惨白,手中的铜镜开始出现裂痕。她突然转身冲进书房,陈秀兰紧随其后,四肢着地爬行的速度快得惊人。
书房中央的地板上,用盐和朱砂画着一个复杂的符阵。苏玉珍站在阵中,手中多了一个贴着符纸的陶罐。
"你以为这些把戏能拦住我?"陈秀兰讥讽道,却停在符阵边缘没有踏入。
苏玉珍的额头渗出冷汗:"这不是为了拦住你...是为了救那个女孩。"她猛地揭下陶罐上的符纸,"阿福!你的女人在这里!"
陶罐中飘出一缕青烟,渐渐凝聚成一个年轻男子的形象——粗布衣衫,面容憨厚,正是百年前与陈秀兰相爱的那个长工。
陈秀兰——占据林雨晴身体的这个存在——突然僵住了。林雨晴的面容完全恢复了,眼中的血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悲伤。
"阿...福?"她轻声唤道,声音颤抖。
青年鬼魂伸出手,眼中满是柔情:"秀兰,放下仇恨吧...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你呢..."
随着这句话,一个半透明的小小身影从青年身后浮现——那是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肚兜,扎着两个小辫子。
陈秀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林雨晴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一道黑烟从她七窍中冒出,在半空中凝聚成穿着红衣的陈秀兰本体,而林雨晴则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
"不...不可能..."陈秀兰的鬼魂颤抖着,"我们的孩子...还在这里?"
青年鬼魂点点头,牵着小女孩的手向她走去:"我们一直在等你...放下仇恨,跟我们走吧..."
苏玉珍趁机将昏迷的林雨晴拖到一旁,迅速在她周围撒上一圈盐。
陈秀兰的鬼魂在空中飘荡,血泪不断滴落。她看看阿福和孩子,又看看地上的林雨晴,最后目光落在苏玉珍身上。
"但是...她..."陈秀兰指着苏玉珍,眼中再次燃起怒火。
"她不是大夫人,"阿福的鬼魂摇头,"只是承载了大夫人的记忆。真正的罪人早已在地狱受罚百年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小了,一缕月光穿透云层照进书房。在月光中,陈秀兰的怨气似乎渐渐消散,红衣变成了出嫁前常穿的素色衣裙,狰狞的面容恢复了生前的秀美。
她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林雨晴,轻声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