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感恩戴德的呼声如同潮水般涌向城主府深处。然而,这短暂的“神迹”背后,是暖儿日益苍白的小脸和日渐虚弱的身体。她变得异常沉默,那双曾经明亮的大眼睛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空洞的恐惧。她害怕每一个天亮,害怕那些穿着白袍、拿着冰冷银针走近的身影。只有在深夜无人时,她会蜷缩在冰冷的锦被里,低低地啜泣,一遍遍无声地喊着:“娘……爹爹……”
青青被“安置”在城主府外围一处简陋的偏房里,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实则她根本无法靠近雪魄阁半步。每日,她只能隔着重重守卫和冰冷的庭院,远远望着那座囚禁着她女儿的楼阁,心如刀绞。她试过无数次硬闯,试过哀求,试过以命相搏,换来的只有冰冷的棍棒和更加严密的看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每日分发“雪魄丹”时,挤在人群中,远远地、贪婪地看一眼被侍女抱着、出现在阁楼高处小窗边的暖儿。女儿那苍白如纸的小脸、手腕上刺目的伤痕、空洞麻木的眼神,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她清楚地看到,随着时间推移,暖儿越来越虚弱。原本红润的脸颊失去了血色,小小的身体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连哭泣都变得有气无力。而城守府需要的“雪魄丹”数量却在与日俱增!从最初的每日几十颗,到后来的上百颗、数百颗……为了满足全城数万染病者的需求(哪怕每人每月只在月圆前后分到一颗),所需的血液量早已超出了一个小小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取血的频率越来越高。从每日一次,增加到两次、三次……每次取血的量也在悄然增加。暖儿手腕上的针孔开始发炎、溃烂。药师们不得不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寻找新的下针处——手臂、脚踝……青青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女儿在取血时那痛苦到极致却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的惨状,听着风中隐约传来的、女儿细弱如同幼猫濒死的呜咽,她的心一次次被凌迟。
她疯了一样冲向城守的议事厅,不顾一切地哭喊哀求:“大人!求求您!不能再取了!暖儿会死的!她才三岁!她的血快被抽干了!求求您发发慈悲,放过她吧!想想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跪在地上,额头磕得砰砰作响,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城守高踞在上,脸上带着被怪病折磨的憔悴,眼中却只有冰冷的算计和不耐烦。他挥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无知妇人!你懂什么?此乃全城性命所系!神女自有天佑,岂会轻易陨落?况且,每日所取不过点滴,配以大量滋补圣药,何损之有?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扰乱人心!拖下去!”
青青被官差粗暴地拖了出去,扔在冰冷的雪地上。她趴在雪地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知道,没有人会听她的。在“全城性命”这面巨大的、沾满血腥的旗帜下,她女儿的生命,轻贱得如同草芥。
民众的狂热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退,反而在一次次“雪魄丹”带来的短暂喘息中,滋生出一种扭曲的依赖和理所当然。他们不再满足于只在月圆前获得一颗丹药,开始要求更多、更频繁的“神恩”。当丹药供应因暖儿的极度虚弱而出现短缺时,不满和恐慌迅速在人群中蔓延。
“为什么今天的丹药这么少?”
“是不是有人克扣了?”
“神女的血不够了?不可能!她可是神女!”
“城守府在搞什么鬼?想让我们等死吗?”
怨毒的议论开始在分发丹药的长队中散播。人们瞪着通红的眼睛,盯着那些捧着药匣的士兵,仿佛他们不是分发救命的恩人,而是抢夺自己生机的仇敌。贪婪和恐惧,像毒藤般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
终于,在一个新的月圆之夜即将来临前,因暖儿持续高烧,当日的“雪魄丹”产量锐减,无法满足排成长龙、望眼欲穿的人群。当最后几颗丹药被分完,后面还有数百人两手空空时,压抑的恐慌瞬间引爆了积蓄已久的戾气。
“没了?怎么会没了?!”
“我的丹药呢?我等了一天了!”
“是不是被他们贪了?交出来!”
“神女呢?让神女出来!她不能见死不救!”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神女的血!直接喝神女的血!效果肯定比丹药好!” 这如同魔鬼的低语,瞬间点燃了所有绝望和贪婪的引线!
“对!神血!我们要神血!”
“冲进去!找神女!”
“喝她的血!我们就能活命!”
疯狂的浪潮瞬间形成。失去理智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推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