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息地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庆皇指了指软榻的另一侧。“坐。”范隐也不客气,走过去,在榻边坐下。庆皇又低头看起了手中的奏折,仿佛范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范隐则安静地坐着,眼观鼻,鼻观心,打量着御书房内简洁却处处透着威严的陈设。过了一会庆皇似乎批阅完了一份奏折,随手将其放在一边。他抬眼看向范隐,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你坐着也无聊。”“要不要看看奏折解解闷?”说着,他竟将手边一本刚刚看过的、还摊开着的奏折,随意地扔到了范隐面前的矮几上。奏折摊开的页面上,庆皇刚刚写下的墨迹未干。范隐的目光只扫了一眼,心头便是一跳。上面赫然写着关于此次对北奇战事的最新军情:昨日又下雄关一城,某路大军进展顺利,克复一州之地指日可待。这等军国大事,岂是能随意让他看的?范隐立刻将那本奏折小心地合上,双手捧起,恭敬地放回庆皇面前。“陛下,此乃大庆军国机密,关乎社稷安危,理应由陛下圣裁,或交由林相大人参详。”“臣人微言轻,万不敢僭越窥探。”庆皇看着他谨慎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行吧,你倒是谨慎。”“那边桌子上,堆着的都是些各地官员问安的折子,没什么机密。”他指向房间另一侧,那里果然堆着一摞奏折,数量不少。“朕都懒得细看,你若实在无事,可以拿来看看,权当解闷。”范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起身走了过去。他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一看,果然是某地官员的请安奏疏,言辞恳切,嘘寒问暖,核心意思就是问候皇帝身体是否安康,日常起居如何。“臣吏部尚书郭政请圣安,恭问陛下起居康泰,饮食如常?微臣翘首以盼,唯愿陛下龙体康健,国祚绵长。”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问候语。范隐放下这本,又拿起“臣御史台监察御史李云道叩请圣安。昨夜微臣梦见金龙绕柱,紫气东来,疑为陛下祥瑞之兆,特此奏禀,请陛下宽心。另,臣家中小狗昨日产下三崽,皆白,甚是可爱,亦报陛下知。”看到后面,范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连家里狗下崽都要跟皇帝汇报?他继续往下翻。“臣鸿胪寺少卿王之涣叩请圣安。闻陛下近日或有烦忧,臣有一妙方,乃家传食谱‘三日忘忧汤’,主料为隔夜馊饭辅以陈年烂菜叶,加入童子尿猛火煮沸,据传饮之可忘三日烦恼。陛下若需,臣即刻献上。另,臣近日偶感风寒,鼻涕不止,恐不能上朝,特此告假,望陛下恩准。”范隐差点没把手里的奏折给扔出去。这都什么跟什么?馊饭烂菜叶加童子尿?这位王少卿是认真的吗?还想献给皇帝?他强忍着吐槽的欲望,将这本奇葩奏折放到一边。殿内一时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安静。庆皇低头批阅着关乎国家命脉的军政要务。范隐则坐在一堆奏折旁,翻看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官员们,或真心或假意,或严肃或荒诞的问候。阳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