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贤这一嗓子,喊得可谓是石破天惊,连房梁上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灰尘,都被震下来几粒,在昏暗的光线里无声飘落。ˉ看~*书ee:君2? (;免>{费\$/阅×读t`
就在他喊出那句饱含着绝望与期盼的“救命宣言”之后,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万籁俱寂之中,一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慢悠悠地从门外飘了进来。“我愚蠢的欧豆豆呦,你在里边嘛?”这声音不大,甚至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却像一把淬了冰的精钢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切断了房间里那根已经绷到极致的紧张气氛。满屋子的锦衣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僵住了。他们的动作,他们的表情,甚至连他们飘忽的眼神,都凝固在了这一刻。沈重架在范贤脖子上的那把佩刀,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了一下。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了范贤颈侧的皮肤,一道细微的血痕渗了出来,带着一丝刺痛的凉意。这一下可把范贤吓得不轻,他感觉自已脖子上的汗毛连带着周围的鸡皮疙瘩,一起在皮肤上跳起了最狂野的霹雳舞。“沈大人!手稳点,千万稳点!”范贤的声音都变了调。“刀剑无眼,伤了我这细皮嫩肉的也就算了,您这可是百炼精钢的宝刀,可别崩了您的刀刃啊!”沈重没有理会他这夹杂着恐惧与俏皮的怪话。他的眉头死死拧成一个疙瘩,侧耳倾听,试图分辨那声音的来源,确认自已是不是因为过度紧张而出现了幻觉。他所站的角度,恰好被门框挡住,完全看不到门外的景象。他用下巴,朝着门口的方向狠狠一点。一个离门最近的锦衣卫立刻心领神会。那名锦衣卫像一只受惊的土拨鼠,身体压得极低,小心翼翼地从门框边缘探出半个脑袋,目光飞快地向外一瞥,随即又闪电般地缩了回来。整个过程快到几乎只留下了一道残影。他转向沈重,喉结上下滚动,艰难地吞了一大口唾沫,声音干涩地汇报道:“大人,确实是……范隐。”一言既出,范贤脸上的表情瞬间完成了一次惊天动地的反转。那“待宰羔羊”般的恐惧与绝望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于“奸计得逞”的得意与嚣张。他伸出食指与中指,用一种近乎羞辱的姿态,轻轻捏住了沈重那把据说能削铁如泥的佩刀刀身。然后,他慢悠悠地,一寸,一寸地,将这把代表着北奇锦衣卫至高威严的利刃,从自已已经见了血的脖子上挪开。整个过程,动作舒缓,姿态优雅,仿佛不是在推开一把索命的凶器,而是在拂去一片落在肩头的柳絮。*r·a+n′t?x¢t../c¨o¨m¢诡异的是,沈重竟然没有阻止。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任由范贤将他的刀推开。范贤整了整自已那其实并不凌乱的衣领,又伸出手,煞有介事地掸了掸肩膀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做完这一切,他才转向面色铁青的沈重,拱了拱手,脸上挂着一种标准的服务行业微笑,亲切又疏离。“哎呀,沈大人,您看这事儿闹的。”“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兄长大人来叫我回家吃饭了。”“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说着,他甚至不再看沈重的反应,直接转身,走向另一边还处于“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呆滞状态的言冰芸。他一把搀住言冰芸那因伤势而摇摇欲坠的身体,动作轻柔得像是扶着自家缠绵病榻的老佛爷,慢悠悠地,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眼看着两人就要越过沈重刚才站立的防线,即将踏出这间压抑的屋子。“锵!”一道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了沉寂。一抹森然的寒光闪过,沈重的佩刀再次出鞘,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横在了二人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给我看好他们。”沈重丢下一句冷得掉冰渣的命令,屋内的锦衣卫们这才如梦初醒,呼啦一声,重新将范贤与言冰芸围困在中央。沈重自已则提着刀,眼神阴郁,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门口。他每走一步,脚下的木地板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院子里,阳光正好。范隐正闲适地靠在门框上,姿态慵懒得像一只晒太阳的猫。他手里捧着一个油乎乎的纸袋,正从里面捏出一颗饱满得发亮的红枣,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咀嚼着。看到沈重提刀出来,他甚至还抬起那只没拿纸袋的手,非常自来熟地打了个招呼,仿佛两人不是生死仇敌,而是约好了一起斗蛐蛐的街坊。“呦,沈大人,您也在啊。